“紅花湯。”他冷冷地道,“喝了它,我就信你,信你和無極門,和楚殤沒有任何關係。”
他最後這句話加重了語氣,我渾身一震。看向那碗湯藥,紅花湯?是什麼?藥碗裡傳來若有若無的麝香味,我心中一驚:“你……,這是墮胎藥?”
他的臉抽搐了一下,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不否認我的問話。我的心漸漸涼下來,縱然我不想要這個寶寶,可是,也絕不想是他來逼我拿掉,也絕不想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拿掉!我渾身冰冷,宇、宇,你好狠的心,你竟然帶著墮胎藥來,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懷了孩子,這也是你不肯來看我的原因吧?是了,連落霜都知道楚殤每次到倚紅樓來都是暗中來找我,你的“粽子”更不可能不知道,怕是早就彙報給你知曉了吧?
我死死地盯著他,慘笑起來:“為什麼要逼我證明我與無極門無關?就算有關,與你又有什麼關係?你那麼在乎幹什麼?無極門只是一個江湖門派,你會放在眼裡嗎?”
他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驚懾的目光直直地抓緊我:“你想說什麼?你知道些什麼?”
“我想說什麼?”我慘笑,口不擇言地道,“我想說,無極門再厲害也沒用,你是天子,是一國之君,就算這無極門有什麼重要,也自有你的手下來處理,黑衣人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嗎?你為什麼,為什麼要親自來逼我?用這樣的方式來逼我?”這是否表示?你有一點點在乎我?可是你的手段如此狠絕,你非要逼我把對你最後那點情意抹殺掉嗎?
“你……”他站起來,面色灰白,眼裡盛滿震驚,“你何時知曉我的身份?”
“皇上下次上青樓找姑娘,記得不要帶寂將軍那種身份的跟班。”我冷聲嘲諷道,“否則一樣會被人家猜出。”
他跌坐到凳子上,眼裡的震驚漸漸退去,面如深潭,沉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半晌,才冷冷地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就該知道,我為什麼容不下他。這藥,你喝?還是不喝?”
是了,只要是個男人,要說不在乎這種事,那是虛偽。何況他是天子,皇帝的女人,懷了別人的孩子,他不賜死我,只是取走我腹中的孽種,我就該慶幸了,不是嗎?
“公子……”我悽楚地喚他,他身子微微顫了顫,我慘笑道,“喝下這碗藥,你就不再是卡門心中的宇公子了,你……,一定要逼我嗎?”我的語氣無比淒涼,看到他臉色一變,面上湧出複雜的神情,卻沉默不語。我咬了咬牙,站起來,走到桌前端起藥碗,眼淚順著臉頰滴到黑色的湯碗裡,一滴、兩滴,藥湯濺起微弱的漣漪。我的左手滑向小腹,寶寶,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
藥碗端到唇邊,被他一掌拂落,湯碗跌到地上,碎成萬千碎片。抬眼看他鐵青的臉,他的聲音寒冷得令人顫抖:“罷了,喝與不喝,對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站起來,慘笑兩聲,拂袖而去。我的淚滑了下來,我知道,我與他之間已經結束了。不管是我的懷孕還是我的遲疑,都深深地刺傷了他作為一個帝王無比尊貴的自尊,縱然我的遲疑不是為了這個孩子的去留,也無法挽回什麼了。
失神地坐回床榻,碰到放在床上的吉他,我像個溺水的人抱住飄在海上的浮木,笑起來。吉他吉他,我這次是真的失戀了,真糗啊,每次失戀都是你陪在我身邊呢。這下子,心不用鎖了,情不用鎖了,心都死了,情還不能絕嗎?吉他吉他,還是你最好,這輩子只要有你陪我就夠了,我輕笑起來,抱著吉他,輕輕哼唱起來:
蝴蝶兒飛去,心亦不在,棲清長夜誰來,拭淚滿腮。
是貪點兒依賴,貪一點兒愛,舊緣該了難了,換滿心哀。
怎受的住,這頭猜那邊怪,人言匯成愁海,辛酸難捱。
天給的苦、給的災,都不怪,千不該萬不該,芳華怕孤單。
林花兒謝了,連心也埋,他日春燕歸來,身何在。
月華如水,清冷地從窗外傾洩而下,我坐在月光中,面帶微笑,輕聲哼唱,在悽柔的歌聲中,眼淚,緩緩地從眼角滑了下來。
嫁禍
我臉上的傷漸漸好了,面板癒合了,新鮮的皮肉長出來,臉頰上有一道淺粉色的長疤。倚紅樓的姑娘一個一個地,漸漸都放了出去,就連月娘,這個嫌疑最大的人,交了十萬兩銀子的保金之後,也被鳳歌保了出去。但倚紅樓是徹底關門大吉,官府不準再開了。終於,我也從府衙大牢裡被放了出來。
看來,宇公子是要放棄我這個誘餌了。他對我,是真的死心了吧?他本來給我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