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房的客人是一位公子,剛才那個是他的書僮,他們在小店住了有三個月了。”客棧老闆倒也精明,回答詳細。
“三個月……”我怔怔地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又道:“你知道他們是從哪裡來的嗎?為什麼來滄都?”
住了三個月,總會知道點東西吧?老闆皺了皺眉,道:“聽說這主僕二人是從鐵山郡來的,家道中落,來滄都是準備和指腹為婚的未婚妻成親的,可是女方見主僕二人落魄,有悔婚之意,這公子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折騰了幾個月了,盤纏都用光了,所以……”
所以欠下客棧的房錢付不起。我心下了然,客棧老闆帶著夥計下樓了,我轉頭對小紅道:“小紅,你去城裡請個大夫回來。”
小紅點點頭,也不多問,徑直去了。我心裡堵得慌,轉頭看著緊閉的房門,心亂如麻。蔚家大哥道:“葉兒,先回房吧,等小紅把大夫請回來了,再過來。”
我搖頭,我寧肯在這裡守著,我擔心我一離開,這間屋裡的人就會不見,冥焰就會不見,不管冥焰遇到了什麼使他不再記得我,但他就是冥焰,我絕不會認錯。我欠冥焰的太多,我不能再離開他。
“你不累麼?你在這裡守著又有什麼用?他們又不會走。先回去休息!”蔚家大哥有些惱怒,語氣也強硬起來,過來拖我的手。
“你別管我。”我任性地甩開他,怒嚷,“他是我弟弟,是我弟弟,我好不容易才找著他,我不能離開他。”
“你……”蔚家大哥定定地望著我,眼中有一絲悲哀。我回過神來,心中有些歉疚,眼前的情形,和兩月前是多麼相似。他認定我是蔚藍雪,我卻偏不承認。而今我認定這房間的少年是冥焰,他卻不識得我。當初蔚家大哥的心情,肯定與我現在一般難受,我到今時今日,有了切膚之痛,才能體諒他的心情。
“大哥……”我咬著唇,拉起他的手,“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
“葉兒……”他捋了捋我額上的亂髮,嘆道,“罷了,我陪你在這裡等。”
“不,我們回房去,等小紅請回大夫再過來。”我勉強地笑了笑,轉頭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往自己的房間行去。
回了房間,蜷到椅子上,才知道蔚家大哥是正確的,我累得全身都融掉了,心又累又沉。自從上次滑胎之後,我的身子比以前更弱,很容易疲累,而且,我常常會有一種,這身子不再是我的那種感覺,我的靈魂與這具身體貌合神離,彷彿跌一跤,靈魂就會從這具身體裡抽離出去。
閉目養了會兒神,小紅請了大夫回來,我趕緊起來,帶著大夫到剛才那間客房門前。咬了咬唇,我輕輕拍門:“冥焰!冥焰!”
房裡沒人應我,我有些急,拍門的聲音便重了些:“冥焰,你在裡面嗎?你回答我,冥焰!”
房門猛地開啟,少年瞪著眼睛怒目而視:“我說了我不是冥焰,我叫莫桑,你別在這裡嚷嚷,吵擾我家公子休息。”說著,就準備關門,我心急地趕緊抓住門,被他關下的門夾住手掌,頓時痛得一陣鑽心,“唉呀”一聲叫起來。少年趕緊鬆開門,怔住了,“你……”
“姑娘!”“葉兒”蔚家大哥和小紅趕緊捉起我被門夾傷的手,手被夾破皮了,顯出一道深褐色的淤血印子,我痛得手輕顫,眼淚花花亂轉。蔚家大哥氣得渾身發抖,我在他發怒前趕緊抓住他的手,搖著頭哀求地看了他一眼。他咬了咬唇,深吸了口氣,扭頭不看門內的少年,只把眼睛放在我被夾傷的手上。小紅含著眼淚瞪了門內的少年一眼:“我家姑娘好心請了大夫給你家公子看病,你不領情就算了,還把我家姑娘的手傷成這樣子,你……,你這壞小子……”
“小紅,不礙事。”我忍住痛,擠出笑容,對門內的少年道,“我聽說你家公子病得很厲害,所以請了大夫過來,你不想見我沒關係,讓大夫進去看看你家公子可好?”
卻聽到小紅請來的大夫道:“我看姑娘手上的傷倒要馬上上藥包紮才是。”
“我沒事。”我忍住痛,繼續對少年哀求道,“讓大夫進去吧,好嗎?”
少年沉默地看了我一眼,咬了咬唇,將門拉開,“你們都進來吧,不要太吵,我家公子……”
“不會不會。”我心中一喜,轉頭對大夫道,“大夫,快請進去。”
進到房間裡,左側的床上躺了個人,少年將大夫帶到床到,回頭看了我們一眼,咬了咬唇,走過來,拂了拂屋中那張圓桌的凳子:“姑娘請坐。”
“謝謝。”我受寵若驚,讓蔚家大哥和小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