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見了勞累過度伏在床沿睡過去的皇甫嵐，柔美的月光從寢殿的窗戶上傾灑下來，照亮了皇甫嵐沉下來的俊臉，眼窩底下濃重的黑眼圈和雜亂的胡茬。

雲夕墨就那樣怔怔地看著他，眼光裡流轉著說不出的哀愁。

對不起，皇甫嵐，我殺了人。

皇后是被我害死的，我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單純善良的雲夕墨了。

我親手害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啊，我都做了什麼啊！皇甫嵐你能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嗎？

雲夕墨想起月薇臨死前的慘狀，下意識地顫抖了起來。他感覺到一股股的血液都在漸漸冰冷，上竄。終於，他捂住嘴，“哇”地一聲又吐出一大口鮮血復又再度昏迷過去了。

從那天以後，雲夕墨的病就一直時好時壞。

皇甫嵐雖然始終惦記著雲夕墨。但由於北方戰事的吃緊也終究不能再日日陪伴他。

於是，也只有碧雪成日照料著雲夕墨，看著雲夕墨一日日消沉下去，看著他的生命一點點的流逝。

黃昏將至，雲夕墨強撐起身子揹著碧雪獨自一人來到了御花園的水池邊。他隨手撿起地上的一把石子一顆一顆地拋進了水中。

石子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蕩起層層漣漪，將平靜的湖面就這樣徹底攪碎。夕陽的點點波光在破碎的湖面上依舊熠熠生輝。一絲微風拂過，點點光輝異常閃耀，那景色竟有種獨特的動人。

記得以前月薇也喜歡在這水池邊靜坐，一坐就是半天。她說這池湖水很清澈總是能讓她想起家鄉的碧水藍天。她還說她小的時候最喜歡跟方子昇在沙漠裡奔跑，在湖水邊笑鬧。

可是現在，她卻變成了一柸黃土。不知道她的魂魄能否穿越千山萬水，重回故里。

都是自己，自己害死了她。雲夕墨想到這裡，心口又是一窒：也許自己的良心，這一生都難安了。

☆、第三十一章　虛情假意

“眾卿家就沒有別的辦法對抗丁零大軍了嗎？難道我朝真的要在我皇甫嵐的手上滅亡嗎？”

朝堂上，一派肅穆沉重的氣氛。所有的大臣都低著頭不吭聲。

戰事愈漸緊張，而方子昇方丞相自從上次告假以後也不見了下落，群臣都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樣，再無一人能給皇甫嵐出謀劃策了。

“陛下。。。。。。”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臣沉默了良久，終於還是站了出來，他目光沉重地看了一眼皇甫嵐開口說道，“現在我朝的戰士們死的死，傷的傷，已經沒有合適的將領能夠遠赴邊疆了。微臣以為，當今最好的辦法就是陛下您能夠御駕親征，鼓舞士氣，力挽狂瀾啊！”

老臣的話一出口，底下的大臣們紛紛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御駕親征？這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皇甫嵐閉上眼睛沉思道，只是後宮中雲夕墨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現在讓他遠赴沙場，他又怎麼能放心的下呢。而且，這自古就是刀劍無眼，這一去，萬一再也回不來了，夕兒又該怎麼辦啊。

皇甫嵐心下一痛，“御駕親征茲事體大，這事容朕再考慮考慮吧。”

“還請陛下以江山大局為重。”大臣們見皇甫嵐隱隱有推脫之意，竟異口同聲地拱手請求道。

“朕知道了。”皇甫嵐像是不願意再說這件事了，他疲累地揮了揮手，“　給朕幾天的時間，朕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話語裡竟有種說不出的悲涼。

他皇甫嵐雖從未自詡過是什麼治國之才，但也絕不能做亡國之君。

所以，他，只能去戰鬥。

“夕兒怎麼樣了？”下朝後，皇甫嵐就趕回了寢宮。為了方便照顧雲夕墨，皇甫嵐已經下令讓雲夕墨和碧雪都搬到自己的寢宮去住了。

只是雖然請了很多御醫，甚至用了很多偏方，雲夕墨還是經常昏睡，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御醫們都說，這是心病。如果雲夕墨再這樣消沉下去，可能真的馬上就要魂歸西天了。

“主子醒著呢。現在正坐在床上歇息，皇上，你去看看他吧。”碧雪在外殿輕聲地說道。

皇甫嵐聞言，立刻進了內殿。一進去就看到雲夕墨雙目無神地斜靠在床頭，眼裡滿是落寞與傷感。

“夕兒。。。。。。”皇甫嵐輕輕地走到床側，撫摸著他的雙手，“你究竟是怎麼了。。。。。。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放的下心走啊。。。。。。”

“你，要走？”雲夕墨聽到皇甫嵐這句話，似是清醒了一點，他轉過頭定定地看著皇甫嵐，“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