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方才並沒有吹噓,文殊院從前朝一直到乾正帝時期都是一座香火十分鼎盛的寺廟。
宣德年間玄真大師接過前任住持的衣缽,他生性冷清一心向佛,從不理會紅塵俗事,更不屑攀附權貴,文殊院自然也日漸冷清下來。
後來文殊院又遭遇了一場大火,大部分的廟宇都被燒得精光,僥倖從火裡逃生的僧人們有的還俗,有的投奔其他寺院,曾經的幾百僧眾只剩下了不足二十人。
把廢墟清理乾淨後,文殊院再也沒有財力重修廟宇,只剩下瞭如今這一座大殿和兩邊的耳房。
十幾年前元徵來過這裡一次,那時的文殊院雖然殘破,因為還有十幾名僧人的緣故還不顯得太過淒涼。
如今的文殊院愈發冷清了,要不是寒風中隱隱傳來的佛音,誰也不會認為這裡還有人。
顯然當初的十幾名僧人也全都離開了,元徵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大師即便是要修行,這裡也太過於清苦了。
他抬手輕輕一推,大門立刻發出了十分刺耳的嘎吱聲,就像是馬上要倒掉一樣。
四皇子被這難聽的聲音弄得身子一哆嗦,險些就奪路而逃。這都是什麼玩意兒,太嚇人了好不好!
豆豆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低聲道:“安靜些,別瞎搗亂!”
四皇子瞪了豆豆一眼,忍著強烈的不適隨著元徵走進了大殿中。
出乎他們的預料,大殿裡面倒還不算太過殘破,而且打掃得十分乾淨。
青磚地面擦得鋥亮,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味兒。
最吸引人的莫過於供桌上的文殊菩薩像。
身紫金色,形如童子,天衣天冠,頂結五髻,表佛之五智。
一手持寶劍,象徵以智慧劍斬煩惱結;另一手持經典,代表智慧的思維。座下一隻勇猛的獅子,表示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雖然這菩薩像也有些陳舊了,卻是儲存完好,不沾半點灰塵。
三人看得正入迷,大殿一角傳來了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阿彌陀佛,宗之小友別來無恙。”
元徵臉上迅速揚起了笑意:“十幾年未曾謀面,大師竟還能認得元某,實屬不易。”一邊緩步朝那邊走去。
豆豆和四皇子腳下雖然沒動,卻也一起轉過了頭。
只見一名枯瘦如柴的老和尚盤腿坐在大殿一角的蒲團上,僧袍十分破舊,一張皺紋堆疊的臉上神態清淡之極。
但他對元徵的稱呼著實有些意思,既不是文氣的“檀越”也不是俗氣的“施主”,而是一聲十分親切的“小友”。
這老和尚看起來是有些冷清,可怎麼也稱不上古怪吧,豆豆和四皇子都覺得自己被元徵騙了。
玄真大師目光微微從豆豆和四皇子臉上掠過,對元徵道:“小友今日怎會突然至此?”
元徵笑道:“本不敢輕易前來打擾大師修行,只是恰逢回京路上經過此地,昨日又偶遇一友人提及大師,索性厚顏前來叨擾一番。”說罷順勢盤腿坐在了另一個蒲團上。
玄真大師並不向元徵詢問兩名少年男女是何人,元徵也不主動介紹他們是誰,兩人只顧著說話,倒把豆豆和四皇子晾在了一邊。
豆豆和四皇子面面相覷,終於明白老和尚古怪在哪兒了,明明見到他看了他們一眼,可他卻根本當作沒看見一樣,他們兩個大活人就這麼沒有存在感?
正想著是不是該弄點動靜出來,大門那邊突然又是嘎吱一聲。
兩人都有些受不了這聲音,抬眼朝那邊看去,只見從門外探進來了一顆圓滾滾的小光頭,竟是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和尚。
四皇子衝他招招手:“小和尚過來。”
小和尚小身子朝門縫裡一夾便進了大殿,根本不搭理豆豆和四皇子,邁著小步子走到玄真大師身旁,雙手合十道:“師傅,該用齋飯了。”
四皇子撇撇嘴,佛家不是說眾生平等麼,怎的到了用飯的時候只記得叫自己的師傅,把他們都扔一邊兒去了?
他正嘀咕著,只聽玄真大師對小和尚道:“今日有客至,你再去煮一鍋齋飯。”
這還差不多!四皇子滿意了,雖然他向來不喜歡吃素,可折騰了一早上實在是有些餓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哪知方才還十分規矩的小和尚不幹了,嚷嚷道:“師傅,米缸裡的米只夠咱們吃兩日了。”
元徵十分過意不去,笑道:“大師不必客氣,我們早上吃過的。”
玄真大師伸手撫了撫小和尚的腦袋:“悟心,聽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