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佈滿白綾的族長家裡,爭先恐後地向管家傾訴心中的驚悚。
管家望著鎮民手裡揚起的冥紙,並沒有大驚失色,相反,而是出奇的淡定,他找了個凳子站上去後,擺擺手讓眾人安靜,繼而從懷裡掏出一沓冥紙,林林總總有三四十張的樣子。
人群一陣躁動,小聲低嘀咕起來,臉上都寫滿了好奇和不解。
今天早上,天剛矇矇亮的時候,族長家裡就收到了這個,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七張,數量與家裡的人數一模一樣管家大聲地講解起來。
聽後所有人都驚愕住了,大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前段時間一直無法逃脫的恐懼,又重新將心底剛燃起的希望扼殺。
那我們是不是都要死掉面目恐懼和噁心地死掉人群中一箇中年女子失聲絕望道,根本不用等別人的答案就已經崩潰,一屁股癱坐在地上起不來。
這種沮喪的情緒很快就傳染了所有人,紛紛喪失了活著的任何希冀,嘆息聲在院子裡此起彼伏著。
正當鎮上的民眾快要瀕臨心理崩潰的邊緣時,管家清了清嗓子,一拍巴掌呼喊起來:大家都不要慌張不要慌張據我分析,這件事情有點詭譎,很可能是逃掉的那倆表兄弟所搞的鬼,目的是想製造混亂,嚇跑大家,他們沒有妖道的本領,應該不會危害到大家的安危,所以不必放在心上。
管家的話起了作用,頹唐的鎮上民眾們又振奮起來,紛紛撕了手裡的冥紙,投入到族長的喪事之中,一時間哭喪聲、嗩吶聲不絕,好不熱鬧
不知不覺中,塵囂的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夜幕逐漸籠罩這個皖南小鎮,一切都趨於死寂和黑暗中。
木公子作為族長唯一的兒子,守靈是必不可少的專案,本來鎮上的人還擔心,悲痛欲絕的他再熬夜的話會支撐不住,所以勸解說只要有心意就行了,不必被民俗束縛,但他還是堅持盡孝,通宵陪伴父親亡靈。
深夜之後,幫忙的人都各回自家睡覺了,族長家裡的僕人和手下們也回房休息了,靈堂中只剩下一具屍體,一盞油燈,和滿臉淚痕跪拜不起的木公子。
哦不對應該還有一個人,此時正隱藏在遠處一顆香樟樹的枝葉中,轉動著黑亮的眼珠,窺探著屋裡的一切。
午夜之後,起風了,油燈的火苗忽長忽短,似乎隨時都要熄滅,木公子伸出手掌護住它,轉身朝外面輕聲喊了句:來人,拿個燈罩過來
想必院子裡的人都正在酣睡,沒有人聽到應聲,也沒有任何動靜。等待了片刻,木公子長嘆口氣,起身出了靈堂,朝後院走去,似乎是親自去找燈罩。
趁此機會,樹上隱藏的那個人跳了下來,三步並兩步地來到靈堂,掀開了族長屍體上面蒙蓋的白布
失火了救火啊
快來人啊快救火
陣陣呼喊聲突然響了起來。
木公子一愣,忙從後院跑了出來,看到靈堂的方向火光沖天,將四周映照的猶如晚霞,不禁大驚失色,快步趕去。
院子裡的人都被吵醒了,拿著木桶和瓢盆之類,不停地往著火的靈堂潑澆,附近居住的一些鎮上民眾聽到響聲,紛紛出來幫忙救火。
很快,靈堂的火被撲滅了,不幸中的萬幸是毀壞的房屋只有幾間,也沒有人員受傷。
管家帶領僕人們在一片狼藉中搜尋了幾遍後,臉色慌張地跑過來,將嘴巴湊到木公子耳旁,低聲道:老爺的屍首不見了
木公子聽了渾身一震,臉上抽動了幾下,閉上眼睛思忖了半天后,反問道:會不會是被燒沒了
不會這麼短的時間,最多燒焦。管家堅定地否定。
那就先找些衣服用蘆葦蓆子裹起來,暫時代替我父親的屍首。木公子有些無奈地吩起來。
管家救我救
一個女子突然推開人群衝了進來,但沒說兩句話就倒在了血泊之中,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管家和木公子忙上前查探,看到這人有些熟悉,應該是昨天早上的時候,拿著冥紙率先癱坐在地上的中年女子,此時的她肚子被人剖了開,內臟已經不見,並且大腿上的肉也幾近被割光,露出森森白骨,很難想象她是怎麼堅持著跑到這裡來的
所有人都楞住了,能聽到只有唾沫吞嚥的聲音。
一陣長時間的沉默後,四周的鎮民開始驚恐地嘀咕起來:
怎麼會死得這麼慘難道是收了冥紙的原因
一定是的,看來厄運根本沒有解除,我們還是難逃一死唉,快逃命吧說著不顧管家的勸解阻攔,向院門湧去,準備做垂死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