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氣的是,本太子每次自顧自說話的時候,你這個莽夫也不好好聽,就知道吃。
宋閣老:“小燈啊,你要小心些。”
梅千燈不語,駕車的間隙回頭看了眼楚荀。
宋閣老不光書讀得多,活了那麼長的歲數,眼睛也毒,而且嘴巴閒不住,就喜歡跟人叨叨。他把門簾子放下,然後拿胳膊肘碰碰楚荀,挑眉問,“小籠,你知道小燈現在心裡在想什麼嗎?”
楚荀翻了個白眼,莽夫的世界他如何會知道,瞎猜:“在想怎麼打敗那個店小二?”
不對。
“那在想今天晚上吃什麼。”
也不對。
楚荀不耐煩,他才不想知道那莽夫在想啥。
“閣老,你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怎麼就一定知道呢?”
“老夫今天在這馬車上,作為太子太傅,臨時給你開個小灶,教你知人之道。古來觀人有七絕:一曰,間之以是非而觀其志;二曰,窮之佔辭辯而觀其變;三曰,諮之以計謀而觀其識;四曰,告之以禍難而觀其勇;五曰,醉之以酒而觀其性;六曰,臨之以利而觀其廉;七曰,期之以事而觀其信。”
楚荀:“……”
當我啥也沒說。
“她在想那個店小二武功上乘,不該如此普通,可能是江湖有名號的高手易了容。於是她擔心那人會不會認得她,梅家也算江湖大派,許多人見過梅千燈,也知道她進宮伴讀,萬一接下去的路上,被歹人認出她來,會不會給你帶來危險。”
楚荀失語片刻,根本沒想到那莽夫的腦回路居然有這麼繞。不不不,是宋閣老口中的莽夫的腦回路有這麼繞。他震驚完,立即嘲笑:“閣老,我覺得是你年紀大了想太多,就他那個死魚腦子。”
宋閣老回給楚荀一個老謀深算的笑容,“你不信?那你等著看吧。還有你知道為何她每天都肯穿你脫下來的髒衣服嗎?”
楚荀被問得臉上莫名一紅。
支支吾吾:“我,我衣服,可乾淨了!”
“哎,千燈是江湖人,你別看她性子寡淡,其實嫉惡如仇,俠肝義膽。你以為她為啥肯進宮當太子伴讀?貪圖你的美色啊?她之前又沒見過你。人家那是一腔熱血想報效國家,她答應了皇上要保護好你……誒,我說你怎麼臉紅了?被老夫教化了吧?知道總欺負千燈使你感到羞愧了吧,哎哎沒事,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啊!”
閣老求您別說了,我心裡亂,我想靜靜。
恰在這時,梅千燈又把馬車停下。楚荀心突然揪住,緊張得要死,也不知道她聽沒聽到宋閣老那些話,尤其是“臉紅”那段。
只聽她波瀾不驚地聲音如故,她說:“快趕上先前那批人了,是要跟還是不跟?”
楚荀沉了一口氣,故作鎮定地掀開簾子,他想說跟著。可被眼前一亮,哇!他又立即放下簾子,縮回馬車角落裡,俊臉有些痙攣。宋閣老拍拍楚荀肩膀,笑容可掬。
馬車尾隨那幾輛貨車來到安西郡周邊的一個小鎮,再有一日行程便可到達安西郡。
“老夫請客,咱今晚住這裡最好的客棧。”宋閣老宣佈。
繼而他又拍拍楚荀肩膀,“咦,小籠,你不高興嗎?”
楚荀整個人有些飄,按理他經過這幾天折磨,差不多適應惡劣的環境,當下這樣,不該是馬車顛簸出來的。
病因在另外一個人上。
梅千燈駕得一手好馬車,在讓馬兒平穩前進的同時不照鏡子徒手換髮型。她現在把一沉不變的簡單束髮大光明,改成了時下狂人最流行的披頭散髮,不過她手巧,披散的並不徹底,將兩邊鬢角的幾縷髮絲理到了後腦勺處,編了個漂亮的髮結,再配上楚荀昨天穿過但還是很潔白的華麗衣服。
真的像是換了個人。平常的梅千燈不愛打扮,竭力降低存在感。此時梅千燈宛如寒冬深山裡被雪覆蓋仍獨自傲然綻放的一樹野梅花,那梅樹經過千年,吸收天地靈氣,最後孕育出梅中仙子。不食人間煙火,目空一切,而且男女莫辯。
行人紛紛偷看梅千燈。
楚荀忽然生出些自嘆不如。
轉念,就很不高興,他怎麼能被人比下去,尤其怎麼能被這莽夫比下去。
哼!
他不理梅千燈和宋閣老,獨自往客棧走。
宋閣老掏出銀子,對店小二吩咐:“兩間房。給我一間天字房,然後你帶我這兩個小廝去地字房。”
楚荀立即陷入進退兩難,最差的房間,還是兩個人擠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