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品誥命夫人都不好向寧欣身邊湊的屋子裡,楚氏身上的誥命實在是顯得很寒酸。
王大老爺雖是五城兵馬司的掌印都督,可是因為中軍都督謝大人的存在,五城兵馬司的名聲很是不好,尤其是在文官清貴們中間,五城兵馬司的都督被他們當作皇帝的酷吏鷹犬!
在當今治下,五城兵馬司已經完全取代了人們對錦衣近衛統領的恐懼和怨恨,從這一點上說,謝大人確實做得不錯。
而且文官集團絕對是看不上武將莽夫的,在相和平安穩的大唐帝國,莽夫武將的地位並不怎麼高,五城兵馬司的都督被輕易的劃到了武將之列。
楚氏只能眼看著人來人往的誥命夫人,沒有一人湊到她身邊跟她說話。
”母親,您就算為了王家也最好少說兩句。“二舅太太喝了一口茶,低聲道:”如今寧家和燕國公府聯姻勢在必行,那可是皇上賜婚,誰敢在這關頭說一句不好?您那麼為王家著想,難道還看不明白結好寧欣侄女,王家才有可能再熬出頭。“
雖是分了家,但二舅太太也是楚氏的兒媳婦,她一直看著楚氏挺累的,同時她也不想王家長房就那麼落敗下去,萬一長房立不住,楚氏還不得歸二房養?
二舅太太當家的小日子過得挺好,夫妻感情也好,她可不願意再請回來一個沒事找事的婆婆,長房半死不活的最好,一旦那邊有什麼動靜,二房是脫不開關係的。
楚氏道:“我是她外祖母,連句話都說不得?你和老二巴結著寧家,簡直丟盡了我的臉面!你且讓開,我”
“實話同母親說,今兒拼死我也不能讓你多嘴!”
二舅太太想到丈夫的交代,握緊楚氏的手,“我也是做孃的,若說看外甥女這樣不羨慕是假話,我的女兒養得再好也不如她一半的風光,但正因為為人母為人妻才要顧全大局,得罪了外甥女有什麼好處?你說我巴結著外甥女,我認了,誰讓外甥女是個有本事有根基的?”
“母親應該也瞧出來了,外甥女早同世子爺有了首尾,世子爺是很出色,但沒有外甥女許是沒有世子爺的今日。世子爺說過,他繼承了寧姑爺留下的手稿!母親可還記得初見世子爺的時候?外甥女能帶出大唐的英雄燕國公世子,您不妨想一想外甥女毀去王家會不會很難?您若是再說酸話或是提王季玉,您那不是寵愛孫子,而是害了他!“
”世子爺和外甥女羽翼已豐,他們遠遠不是您說為難就為難的,即便以孝道壓她,她也有得是辦法讓你有苦說不出!我也不瞞母親,我們老爺如今可是靠著外甥女的面子才在兵部有了晉升的機會,今兒您若是妄言破壞了喜慶的氣氛,我回去如何都沒法對您兒子交代!”
二舅太太說得大多是實在話,這些也是她丈夫千叮嚀萬囑咐的話,她雖是不知丈夫在外面忙什麼,但她清楚,如果沒有寧欣,就沒有丈夫今日的官職!也沒有丈夫賺回來的豐厚的銀錢。
她娘哥哥雖是不錯,但要想在京城立得住,給兒女們一個好的前程,光靠孃家是不夠的,關鍵還得靠自己的男人!
楚氏嘴唇像是乾癟的死魚一般的蠕動了片刻,最終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合著寧家讓我進門只是來裝裝樣子的?欣丫頭真真是既想要面子又不想聽不好的話!她到底把不把我當成她外祖母?”
“母親消消氣。”
二舅太太看了一眼含羞怯懦的寧欣,給楚氏遞了一杯茶:“若是您鬧開了,沒臉的只能是您,寧家和燕國公府是不怕的!”
燕國公夫人含笑扶住寧欣,同身旁的寧老太太道:“我們世子爺真真是好福氣吶,看看我這侄兒媳婦誰比過?”
”您過獎了。”
寧欣柔柔弱弱,含羞的低頭:“能嫁了他,也是我的福氣。”
這是寧欣第一次見燕國公夫人。
她長得說不上多絕色,但哪怕是慈愛的笑著,她眉眼中都蘊藏著一股子精明,微微上挑的眉梢眼瞼顯得她多了幾分的薄涼刻薄,這是她再笑,再和藹都無法消除的。
燕國公夫人扶著寧欣坐下,隨後同賓客女眷們見禮,她得體的儀態,溫和的氣質倒也博得了命婦們的好感。
她說話很有分寸,絲毫不怯場,即便是對一品誥命,她依然進退有據,恭維的話很真誠又不會讓人誤會她在怕馬屁。
寧老太太眯起了眸子,意有所指的看了寧欣一眼,這樣的人,你得小心了!
寧欣微不可聞的點點頭,顯然也沒預料以前在燕國公府沒什麼地位的燕國公夫人會是這樣的一位‘慈愛’的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