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各自的路數,若不能易地而處,誰也無法指摘誰的不是。煉藥是王的命令,她雖淡泊世事,卻也為一族老幼擔待,接了這將自己置於炭火之上的指令,這是她身為巫女的使命,也是必然。選擇守護,註定孤獨,也註定早晚會被犧牲,從她承襲巫女之位的那一刻,她早就看淡一切。只是晚歌,她又是為了什麼如此執著?以她的聰明不會無知到相信這世間真有長生不死的秘藥,那麼,她如此執迷當往,又到底為了什麼?
她思慮不清,只是從她將藥引練成那日起,晚歌便愈來愈少回來精舍了。偶爾回來,也多在夜半時刻,踏一地清霜,分花拂柳而歸,躡手躡腳跳上窗,再潛入她臥房,青衣上沾了淡紅的花瓣,她也不拂去,只披一身月色站在她床頭,柔柔地瞧著她。
每當此刻,她便再也無法強裝沉睡,只好擁被起身,冷臉喝她出去。開啟的木窗流淌進一室月光,她拖著長長的影子,越發賴皮起來。“酹月姊姊,唔,這次,可有十日沒見了呢。”
笑容妖嬈中帶著濃濃的寵溺,那女子幽魅的眸心漾開絲絲漣漪,襟前沾著的花瓣恰如其分地落下,將將便落在她的手背。她略略觸動,伸指拈起。
“你可知我為何如此緊張那長生之果。”
酹月本心存疑慮,不想今夜,晚歌竟主動提起,不由抬眸望去。晚歌執起她手,將她指尖花瓣銜入口中,輕輕咀嚼。少頃,復又含住她的指尖,在她急於抽回的同時瞬目輕笑。“所謂長生,無非兩種,一種延其性命,一種,延其青春。從前,我一直追求的是前者,然而現在,你卻讓我有了別的念頭。”
“我從未見過哪一個女子,有你這般清靈的雙眼。”
“呵,你與兩年前,都沒有什麼變呢。”
“你早就見過我。”非是疑問,此一刻,她面對那雙桃花般嫵媚的眼,眼底神色未變,心底卻靜起波瀾。
晚歌笑了,傾身上前,鼻息幾乎打在她的臉上。“你以為,我為何要討你的足釧。”一手探入被底,捏住她細潤的赤足,輕輕揉捏。“只可惜,你心有天下蒼生,卻容不下一個我。若非我令王青眼相看,又哪有今日之機,得與你如此親近。”
“放手。”
晚歌自是不怯,另一手撫上她的花瓣樣瑩潤的臉頰,痴迷地細細摩挲。“十年,百年,更久。我要你永遠都是這個樣子。”
酹月知道硬掙無用,憑晚歌身手,再多幾個她,也是枉然。她也不掙,只以眼神冷冷相看。“這世上沒有長生之藥。”
“王說有,那便是有。”
晚歌痴痴地望她,眸中隱隱閃動的水光迷惑了她。那眼神太過深情,連呼吸都染上灼人的滾燙,炙得她好不自在。她到底是怎樣,她到底又想做什麼?那樣溫柔清澈的眼睛,若非她周身若隱若現的血霧還在提醒她,她幾乎都要忘記這是一個她完全不瞭解的人,帶來一個她完全不瞭解的世界。
不容她多想了,一張薄唇驀地覆上來,先是在她唇上輕輕一碰,見她沒有退避,她微微一笑,隨即銜住了她唇瓣,輾轉吮裹。她嚐到她口中殘留的花瓣清香,微微的苦澀。從未有過的經驗令她一時忘記了推拒,只茫然地睜大雙眼望著面前白皙的額頭,溫柔的眼眸,直到捏在她足踝上的手一點點上移,她才驀然醒轉。慌亂中倉促後退,卻又被她捉著肩膀緊追而上。望著她泛著水光的眼瞳,那鮮嫩欲滴的模樣,晚歌啞然失笑,嘴唇輕輕啄上她眼下一點硃紅。酹月的後知後覺多少令她有些好笑,她倏然直起身來,三兩下扯落身上青衫,邪肆一笑:“我也有。”
就著月色,酹月看到她褻衣上方,心口的位置上赫然一顆小小的硃紅。她微有詫異,連羞惱也暫且壓下了,竟好奇地伸指描摹上去。“這是什麼?”
晚歌一把捉住那正頑皮划動的手指,又恢復了一貫的賴皮模樣。“酹月姊姊,你再亂摸,稍後我若做了什麼,你可不能怪我。”
若是尋常女子,聽了這話大抵都會臉紅耳赤藉故躲開了,只可惜這人卻是酹月,自幼被作為下一任巫女培養,只與藥草毒蟲為伍,人事不通,天真懵懂。所以晚歌的戲弄,她自然聽不懂。晚歌卻愛極了她這副模樣,乾淨透徹如開在冰雪中的優曇,讓她忽然鄙薄起自己單純的佔有慾念。她不再戲狹,只執了她手,細細揉捏每根手指,再根根緊握。這樣一個純真的女子,這樣一副乾淨的身子,總是值得她花費更多時間去等待去呵護的罷。
於是,面對酹月執著的追問,她噙了一貫的不羈,邪邪笑著。“我也不知,大約是為你而生的罷。”見酹月懵懵沉思,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