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難了。”
陳則涵聞言心中實是苦澀非常,他總覺得黛娘自流產以後就變了個性子,而他卻說不清,是黛娘本性如此呢?還是因流產一事的刺激才變成這樣?
陳則涵歉意地笑笑,解釋道:“今日上元節,爹爹許我遲些回府的。”事實上,他如今確實有些害怕面對黛娘,因此,總是避著躲著,只到送藥的時候才來。
一時屋裡兩人俱陷入了無盡的沉默,屋子中央明滅不定的微弱燭火將陳則涵的影子照的飄忽搖擺不定,來來回回地流連在黛孃的身上,弄得黛娘精緻姣好的面容忽而隱在陰影裡,忽而又暴露在昏黃的燭光中,看著便有些陰晴不定,琢磨不透。
良久,還是陳則涵先開了口:“黛娘,我想著,你原來懷了我的孩子,本來能得天倫之樂,如今……所以,我覺得還是把你的賣身契還給你,便當是我的賠禮吧,你且好生在這裡住著。”說著,陳則涵取出黛孃的賣身契遞給黛娘。
不料,黛娘一把手推開了陳則涵,恨聲罵道:“這有什麼用?我往後再當不得母親了,以前,即便我不能進陳府家門,但是好歹我的孩子也不用認別的女人做娘,我還能做一回完整的孃親……可是,可是現在……”說及此,黛娘禁不住,狠狠地抓起被子掩著嘴嗚嗚地哭起來。
陳則涵碰了一鼻子灰,尷尬得進退不是,但一想黛娘如今的處境,還是堅持說道:“你怎麼怨我都行,但是,這契紙,你還是收著吧。”說罷,將黛孃的賣身契塞到黛孃的枕頭底下,旋即又取出這兩間屋子的房契,遞到黛娘眼前。
黛娘一看,不由一驚,頓時心跳如擂鼓,忐忑不安地望著陳則涵,哽咽道:“大少爺,莫非你真的絲毫不念舊情?如今我一無所有一無是處,便也想著早早地把我甩開了去好讓我自生自滅?既如此,你還還我賣身契做什麼?當初你日日來找我幹什麼?”
陳則涵聞言到底於心不忍,雖然他爹爹更偏向於等黛孃的身子痊癒了,就用房契和錢打發走黛娘,但是眼下……他一時拿捏不住黛孃的心思,雖然黛娘一番對他有情有義的形容,可是她的神態舉止間,他總隱隱覺得不是那麼回事……既如此,也罷,他索性也懶得再去琢磨,只道:“你想多了,這房契和賣身契是我私下給你的,我爹爹尚不知情,我也,”想了想,陳則涵說道,“我暫且沒有打算讓他知道。如此做,便是希望你能安心調養身體,至於月錢,陳府還是會送過來的,而嬤嬤和丫環,也還是他們兩個……”
說及此,陳則涵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記起一事,道:“小玉明日給你送回來,怎麼處置隨你決定吧,她是你買的丫環。”
黛娘聞言暗自使了力氣,抓著被子的手指骨節微微泛白,半晌才試探問道:“她犯了錯,害得我,”黛娘頓了頓,沒有接著這個話題說下去,“怎麼不直接將她賣了?還送回來做什麼?而且我哪裡有資格買丫環,也不過是借了陳府的名頭,她的賣身契雖然在我的,但卻實實在在的是陳府的丫環。”
陳則涵聞言不置可否,只說道:“我也不知爹爹是什麼意思,他只說小玉和你的事情你自己處理。”
黛娘聞言,腦中瞬間“嗡”地一聲響,怔住,半晌才回過神來,忐忑了半個月,此刻反而坦然冷靜下來了,她偷偷讓小玉將大夫人杜氏等人送來的禮品等值錢的東西拿出去典賣,之後小玉手腳便不乾淨起來,被她抓住,小玉卻威脅她要前去陳府告發她,如此引得本就情緒和胎位都不甚穩定的她流產,此事想必大老爺已經知道了,她也總算明白,為何根本不擔心多幾雙筷子的陳府,大老爺會在她流產之後就說一等她恢復健康就打發掉她。
心中幾番思量,黛娘還是有些隱隱的不甘心,半晌,換上溫婉的笑容,輕聲求陳則涵道:“我不願再見小玉,你便代我把她賣了吧,契紙我拿給你,好不好?”
陳則涵見黛娘語氣平靜下來,恢復了些許往日的靈巧玲瓏,便也沒有多想,只點點頭應下。
黛娘見陳則涵答應了,又垂了雙眸,絞著手中被子,輕聲說道:“這兩間屋子的房契和我的賣身契,若是給了我,讓大老爺知道了,豈不是連累大少爺?而且只怕大老爺也要再收回去的,如此,倒不如都在你那裡放著,省得將來你平白受了責罰,卻徒勞無功。”說著將枕頭底下的賣身契紙拿出來,遞還給陳則涵。
陳則涵聞言淡淡一笑,將賣身契推回去,又把房契也遞給黛娘,旋即搖頭說道:“你別管那麼多,不用擔心這些,就是爹爹知道了,也不過責罰我一頓罷了,他的脾氣我還是曉得幾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