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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部分

緒拉了回來,是朱和均來了。這些日子,我每日天矇矇亮出發去杭州將軍府參加排練,夕陽西下才回到這宅子,吃過晚飯,休息片刻,他就過來給我上“琵琶課”,否則以我那“三腳貓”的功夫早被班主趕出來了。

“進來吧,門沒鎖!”我起身拿好琵琶坐到桌子旁,調好音轉頭望向在我對面落座的朱和均時,卻見他左手拎了把二胡,右手卻手心朝上,似在問我討要東西。我一愣,他卻笑道:“琵琶的技巧我已傾囊相授,現下已沒什麼可教的了,你的悟性比常人好太多,以你現在的水平,在戲班裡伴奏是綽綽有餘,不需再練了。這幾天我新寫了一個曲子,現在彈給你聽聽好麼?”

“你?新寫的曲子?!”這朱和均不愧是朱家後人,居然還精通作曲,我驚訝之餘也不禁暗生敬佩,忙將琵琶遞過去,接過二胡來,“快彈吧,我都迫不及待了。”

“如此,小生便獻醜了,還請小姐雅正。” 朱和均說完,款款落座,調了幾下琴絃,抬頭對我溫潤一笑,便開始撥絃。因為宮中有個擅長琵琶的端靜,所以琵琶曲我也聽過不少,多少也能鑑賞些。朱和均的琵琶風格與端靜的完全不同,多了許多江南的清秀與雅緻。這琴聲時而淙淙,時而叮咚,時而柔緩,時而跳躍,閉上眼聽,彷彿能見到一片鳥語花香,春意盎然,似置身於明媚的春光之中,讓人心中不覺就滋生出一股淡淡的歡喜。

“睡著了嗎?”朱和均一聲不確定的詢問把我從陶醉中拉了出來,我睜眼以望,驚問:“啊?這就彈完了嗎?沒有了?”

“是啊,彈完了。”朱和均微笑點頭。

“太好聽了!太好聽了!”我回過神來,大力地鼓掌,連聲讚歎,“一鳴,你真是個天才,連曲子都寫得這麼好聽,你究竟還有什麼不會的呀?”

朱和均淡淡笑問:“你喜歡嗎?”

我連連地點頭,道:“喜歡,太喜歡了!這曲子叫什麼名兒?”

“《歡喜》。”朱和均淡定道。

“《歡喜》?”我咀嚼著曲名,讚歎道,“剛才聽曲時,就只覺著一片春光明媚,心底盪漾著淡淡的歡喜!這名兒好!”

“這些日子,有你在身邊,我只覺著日日都如陽春三月一般,心裡歡暢異常,便想著要寫首曲子,送給你。”朱和均淡淡說著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本子來交給我,“給,這是這首曲子的曲譜。明日一別,你我大概就不大可能再見了。宮中生活不易,倘若碰到什麼不如意,你便彈彈這首曲子,或可稍減煩惱。”

“謝謝。”我接過曲譜,朝他感激地一笑,朱和均也綻開大大的笑容,輕鬆道:“剛才小生我獻了一曲,不知在下是否有這榮幸,能親耳聆聽小姐拉一曲呢?”

“行,沒問題!”我拿過二胡,邊調絃邊打趣道,“不知公子想要聽什麼曲子,但凡奴家會的,定當盡心。”

朱和均起身,走到窗邊,默了半晌,才道:“還記金陵的將軍署嗎?”

“將軍署?!”我聞言心中不覺一顫。五年前的將軍署,眼前這人為了我九死一生,怎能忘記?只是這些我都深埋心底,不願將它翻出來,想著有一天帶進棺材裡去的。

“是啊,將軍署。”朱和均微微嘆息一聲,道,“那天晚上我在黑暗中聽你拉的那首曲子,令人難以忘懷,這些年仍時常想起,你今日能否再為我奏一遍呢?”

原來朱和均想聽《送君》。這首曲子我久已不奏,因這旋律一響起,就讓我憶起當年的種種,這猶如一塊大石壓在心頭,讓人喘不過氣來。當日一別,我總以為與這人再不會相見,卻不想,之後又發生了那多糾葛,這回更是與他在這杭州城的宅邸裡,猶如家人一般相依為命地生活了旬餘。當年將軍署的一曲《送君》並沒有完全送走,今日再奏一遍,未知這一段糾葛可否真成為歷史。

不是不感激他的照應,不是感受不到他的柔情,只是今日今時我與他的身份立場皆已挑明,再有糾葛實為不智。不管什麼樣的感情,參雜了政治都不會純淨。像他設計並暗中資助策旺阿拉布坦起兵反叛噶爾丹,削弱了噶爾丹的勢力,的確對康師傅有利,但也難說這其中包含了他的一點私心——若康師傅有一日真滅了噶爾丹,難保會騰出手來收拾“四明會”,若策旺阿拉布坦有朝一日能坐大,就能牽制住康師傅的精力,那“四明會”就能繼續生存下去。即便沒有這些,他現在是已婚之人,對妻子兒女都要有一份責任感,若再糾葛在過去的感情上,那就真的是糊塗。其實,這些道理,現在的我跟他都心知肚明,只是彼此心照不宣,不曾點破,他更試圖繼續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