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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隊的將軍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當然還有升遷,這份功勞雖然擺不到明面上,升官也是不可能立刻進行,但這份功勞可是實打實的大功,之後再隨意編排幾個名目,不也就……想到這裡,領隊的將軍再也忍不住心滿意足的嘆息一聲。
真是個美差啊,還好我有關係。領著隊伍的將軍無限愜意的想著。他繼續前進著,理所當然的沒有看見那前面的夜色之中偶爾閃現的,並且極隱晦極微弱的光芒。
一直高度集中精神的厲虎也沒有看見。但這並不妨礙他在一瞬間把身子緊繃到了極致——一個本來好好呆在脖子上的人頭突兀轉了整整一圈,然後慢悠悠的滑下脖子,再掉落青石地板,最後還在地板上咕嚕、咕嚕的滾了兩圈。
前排的軍士還在前行,有不小心的人一腳踢上了那落在地上的頭顱,於是那頭顱便又咕嚕咕嚕的滾得更遠了些。
沉默像瘟疫一般迅速的蔓延了整個隊伍。幾乎所有的人都停下腳步,保持著前進的姿勢,怔怔的看著那慢慢的、緩緩的、一點一點倒下的無頭身軀。
倏然,斷口處的鮮血噴湧而出,宛若素白宣紙上重重的一道墨痕,以一種極為決絕極為慘烈也極為絢爛的方式,點亮了沉黑的夜幕!
而給這一幕伴奏的,是一叢叢一簇簇自天空而落的箭支!
驚恐比沉默更快的席捲了整個隊伍,中箭的人大聲哀嚎,沒中箭的人四處躲避,所有的人都失了方寸,彼此推搡擁擠,只有厲虎一人梗在原地,被推擠無數次也不曾挪動。
他在看一個人。
月色下,那個人廣袖長袍迎風而立。
月色下,那個人白衣黑髮俊秀絕倫。
月色下,那個人抬起劍,血珠顆顆滑落。
月色下,那個人舉起手,長箭陣陣射下。
月色下,有血濺到了那個人的衣袍上。
那個人卻只垂眸,笑顏溫涼。
厲虎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很快很急促的心跳聲。
是緊張吧。厲虎對自己說著,復又抬起眼看著前方的人。而後……
而後,他無聲的唸了一句直娘賊,眼裡終究有了些許苦澀之意。
第八十七章 一波三折
姬容獨自一人呆在房內。
外面很安靜。除了開頭傳來的一些聲音之外,外頭安靜得就連姬容也聽不到什麼響動——在不運內力刻意去聽的情況下。
是慕容非有意做的,明顯不希望姬容被多餘的聲音打擾休息或者心情。
並非那種自高自傲的皇族子弟,姬容當然能看明白慕容非所花下的一切心思,也明白對方花的這些心思著實並不簡單。
所以他給他想要的。
權勢。
慕容非要的是權勢。
絕無其他。
不管他的笑容有多溫和,不管他的舉止有多體貼。
慕容非的笑容確實足夠溫和,慕容非的舉止也足夠體貼。
可是這又如何呢?
他的笑容便是再如何讓人如沐春風,也是能眼都不眨的殺戮無辜的狠角色;他的舉止再是體貼得熨帖人心,也是並非真心——慕容非有足夠的耐心一一分辨他的喜好習慣,卻不會有哪怕一點兒慾望想要探究他為什麼有這種喜好和習慣。
慕容非把羽國的皇長子放在心上,卻不會把姬容放在眼裡。
不過這樣很好。
很好。
姬容眼神幽深。
他看向窗外,窗外是一團漆黑,沉沉望不見光線。
咚——
有鐘聲遠遠傳來。
四更天,塵埃落定。
綠蕪別院外,慕容非正讓人收拾殘局。
獨自一人站在旁邊,慕容非若有所思的看著別院外那籠罩在黑暗下的道路,直至一個身影自那黑濛濛處顯現出來。
是付冬晟。
穿著一身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的玄鐵重甲,付冬晟手按長劍,帶著一身血味和一雙亮得嚇人的眼睛走到慕容非面前。
敏銳的從對方臉上找到了一絲隱隱的滿足和愜意,慕容非笑笑,率先恭喜:“幸苦將軍了,想來事情是一切順利。”
雖只算是一點小場面,但到底算得上帶兵衝殺了一陣,付冬晟心情還算不錯,也就自然而然的接了口:“一切順利。倒是慕容公子,方才在看些什麼?”
“哦……”慕容非輕輕應了一聲,他的視線滑過付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