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沒有記錯,這對白玉獅子,還是當年金老太太做壽時,三太太馮婉容送的馮氏在京城,這對獅子送到的時候,也是這樣滿屋子女眷,但凡記性不差的,都應記得。
婆婆有多少身家,不用猜也知道,嫡親的孫女做了王妃,她老人家還是一毛不拔
大婚之前,花雕便陪著馮氏回到西府,容園早已修整得煥然一新,馮氏暫時住在了那裡。
鋪床那日,聶氏和二伯母去了王府,回來後笑道:“倒還真是鋪床,王府裡的新房裡沒有炕,就是陪嫁的拔步大床呢。”
江南人多是用床,但京城裡的大戶人家,卻大多都是暖炕,即使是金家,到了京城也是入鄉隨俗。像睿王府這樣用大床的,倒還真不多見。
珊瑚在旁邊聽到了,趕快跑來告訴玲瓏:“五姐五姐,您到王府裡要睡到拔步床上。”
弄得玲瓏哭笑不得,心裡微動,她記起來上次她發燒,花雕就是讓人把她移到床上去的。
莫非是怕她睡暖炕再生病。這才改用床的?
依規矩。成親的前一天,當孃的會把夫妻之事說給女兒知道,有的羞於啟齒。也會拿本鴛鴦集、春|宮錄之類的,讓女兒自己看。
馮氏病著,自是做不了這些,這種事就落到聶氏和二伯母頭上。她們用布包了春|宮冊子。來到玲瓏的小跨院,卻見丫鬟們都在廡廊下站著。門口還守著兩位宮裡來的嬤嬤。
一問才知道,嬤嬤們正在房裡給準王妃做最後的叮囑。得知聶氏她們是來教那件事的,把門的嬤嬤便笑道:“就不用麻煩兩位太太了,嬤嬤們就是在教這些事。”
聶氏和二伯母鬆口氣。她們雖然都是兒女又全的人了,可是說起這些事也是很尷尬的,好在宮裡還有專門教這個的。真是省心了。
此時,玲瓏坐在屋裡。正在聽嬤嬤們一遍一遍說規矩,至於夫妻間的事,她們隻字未提。
直到把門的嬤嬤進來,使個眼色,那兩位早已口乾舌燥的嬤嬤這才止住話題。
靜宜女史說了,千萬不要讓準王妃懂得男女之事
次日天還未亮,玲瓏便被從炕上拽起來,宮裡來的尚宮手腳麻利地為她梳妝打扮,眾星捧月般簇擁著來到西府為送嫁專門修整出來的彩雲軒。
從這一刻起,玲瓏感覺自己就像木偶了,就連金家人都插不上手,宮裡來的尚宮和嬤嬤們圍在她的身邊,就連她要陪嫁過去的丫鬟們也不知哪裡去了。
“我想和我娘說幾句話。”她可憐巴巴地對嬤嬤說。
嬤嬤笑道:“您別急,一會兒您還要給雙親行禮,謝親恩呢,到那時就能看到啦。”
那種當豬的感覺又來了,她又記起前世見過的現代化殺豬,她這是要上流水線了
雖然早就和顏栩開誠不公的談過了,他們只是表面上的夫妻,可到了這會兒,玲瓏的心裡還是忐忑不安起來。
“新姑爺到了門口啦!”報喜的小丫鬟跑進來,拿了賞錢又跑出去。
聞訊,尚宮們招喚一聲,早就候在一邊的杏雨和浣翠虛扶了玲瓏去正堂向父母拜別。
終於看到自己的丫鬟了,玲瓏的心略微平靜。
金老太太是孀居之身,這種場合要避諱,正堂裡端坐的,只有金三老爺和馮氏。
隔了近十年,這對夫妻又坐到了一起。
金三老爺一身正五品的官服,馮氏身上是隻有正室才能穿的大紅灑金的通袖,襯得她那略顯蒼白的膚色多了幾分明豔。
看到鳳冠霞帔的女兒走了出來,金三老爺撫著鬍子,笑得合不攏嘴。這身頭面,又有幾家的女子能有資格穿上的。
玲瓏正要跪下行禮,卻見馮氏忽然衝她伸出了手。
玲瓏又驚又喜,快步走了過去,輕輕握住母親的手。馮氏怔怔地看著她,嘴唇翕翕,忽然摸摸她的脖子,說道:“戴著這麼沉的東西,脖子疼了吧。”
玲瓏的頭上是沉甸甸的鳳冠,早就壓得她脖子疼了
玲瓏再也忍不住,眼淚流了下來,一旁的全福人立刻笑著道:“新娘子給孃家灑金豆啦!”
這時,報喜的小丫鬟又跑進來:“新姑爺進了二門啦。”
外面的鞭炮聲響了起來,玲瓏的眼淚還沒的擦乾,便跪下行了大禮,還沒來得及再看一眼孃親,便蒙上了紅蓋頭。
接下來,她就一會兒被扶到這裡,一會兒又被扶到那裡,直到被人揹起來,她知道要上花轎了。
揹著她的是二伯父的次子,金家七爺金子燦,他比玲瓏還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