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部分

一進瑞庭禮堂便遙見在舞臺上建築的亭臺樓閣,後面繞著一道飛廊和樹木。……在蔚藍的天色下和玲瓏的庭院中,襯出各種人物的活動,好象一幅美麗的畫境,這不能不說是設計者苦心的結晶。幸虧三幕在空間上是一致的,不然對於這笨重的佈景,真不知要費多大工夫去搬弄。(水皮:《〈財狂〉的演出》)

(《財狂》)堪稱為舞臺空前的驚人的成功,佈景方面,我們得很佩服林徽因女士的匠心:樓一角,亭一角,典麗的廊,蔥青的樹;後面的晴朗青色的天空,悠閒淡遠,前面一幾一凳的清雅,都在舞臺上建築了起來,無論角度,明朗暗色線,都和諧成了一首詩,有鏗鏘的韻調,有清濁的節奏,也是一幅畫,有自然得體的章法,有渾然一體的意境。這裡我們慶祝林女士的成功。(伯克:《〈財狂〉評》)

佈景和燈光,這不能不歸功於林徽因女士的精心設計,建築師的匠心。一座富於詩意的小樓,玲瓏的佇立在那裡,彎彎的扶梯……遠遠的小月亮門,掩映著多年沒有整理的葡萄架,含羞逼真的樹木,是多麼清幽……臺上的一草一木,一石一階,件件都能熨帖觀眾每一個細胞呢。(嵐嵐:《看了〈財狂〉後》)

林徽因留學期間胡適到美國訪問過一次,此時的林徽因非常思念故國,經常十分煩惱苦痛,她把自己說成是“精神充軍”。林徽因替費城教育會寫信請胡適來講演,主要意圖還是藉機與老大哥說說話。此前林徽因和胡適雖有接觸,但未必是能夠對話的朋友。胡適眼裡的林徽因,除了是徐志摩的追求物件和梁思成的定局情人,更多是個聰慧的中學生,年幼小妹妹。攤開信紙真要下筆時林徽因感到有點唐突,甚至剛見胡適時還有些不自在,幸虧胡適有紳士氣度最終融解了她的忐忑。如願的交談對林徽因來說無異於久旱逢雨,也引起她萬千感觸。

他們話題很廣,從宗教、政治到教育,特別是人事,人事裡又少不了談徐志摩。林徽因偕梁思成離開北京,徐志摩與陸小曼熱戀,三年來發生的許多事情,萬里迢迢不免誤會。經胡適排解,那些她不明白的疑竇一一都清楚了。往日以為深知的徐志摩其實她並未真正瞭解,或許還誤傷過他。林徽因與胡適交談後,檢出徐志摩所有來信再翻閱一遍,才逐漸看清楚了這位浪漫詩人。她請老大哥轉告徐志摩,希求彼此諒解,用徐志摩常說的話就是,“讓過去的算過去的”,不必重提了,永遠紀念著。

徐志摩擔心美國的生活會寵壞林徽因,其實不然。三年的異域生活,經歷過種種人事糾紛,林徽因已不再是北京四合院裡那個愛做美夢,染一絲虛榮的嬌小姐了。她由人生的理想主義階段跨入了現實主義階段,胡適當面稱讚她“老成了好些”。

林徽因開始走向成熟還有個重要因素,就是這兩年梁、林雙方家庭恰逢多事之秋。思成母親病故;林徽因父親不測,梁啟超被誤切掉一隻腎臟,亦預示著距生命的盡頭不遠。

兩個年輕人出國前夕,思成的母親李惠仙已經乳癌復發。為了孩子的前程,堅強的母親忍痛放行。梁思成到美國僅一個多月,母親病情急速惡化,梁啟超發電報急召思成回國,然而未待思成準備就緒起程,他的母親已經氣息奄奄,等不得遊子歸來了。思成無奈放棄床前盡孝的遠行,悲痛不已。李惠仙乃梁家門裡的內當家,與梁啟超又感情甚篤,她的棄世好比梁氏大廈折了一根樑柱。思成的傷感不能不波及林徽因。

對林徽因致命的打擊則是一九二五年冬林長民的噩耗,林長民一直扮演著女兒精神導師的角色。林長民正值盛年,與各界具有廣泛關係,儘管事業受挫,畢竟還具有聲望。他是女兒前行的堅實後盾,現在後盾沒有了。林家的物質損失也非同小可,林長民的收入是全家唯一的經濟來源。他死後,兩位太太,一大幫未成年的兒女,生計全成了問題。林長民在世品格廉潔,死後只留下三百餘元現錢。梁啟超寫信給朋友說:“彼身後不名一文,孀稚滿堂,饘粥且無以給,非借賑金稍微接濟,勢且立瀕凍餒。”(致張國淦信)為此梁啟超四處設法籌集賑款,籌建“撫養遺族評議會”,然而集資有限,評議會也不了了之。起先林徽因得到的是父親尚倖存人世的誤傳,她心存一線希望。後來她得知父親確死無疑,遺骸被焚燒,而且無從運回。父親的死是她人生中遭受的第一次巨大打擊。為此林徽因難以專心在美國的學業,她渴望立即回國,但遭到母親和梁啟超的勸阻。她又考慮在美國打工一年,自己解決留美經費,結果仍然未能得到梁啟超的同意。林徽因具有獨立的性格,如此受到梁家恩惠,她不能不感到寄人籬下的懊喪。此前她從未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