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煩躁的經歷,再也不能讓唐鈺保持溫文爾雅君子的姿態,此刻他懶洋洋的躺在一塊兒光滑的青石板上,連眼睛都懶得睜開。
有時候,唐鈺覺得自己恢復了本色,好像他本來就該這樣懶散,而不是做什麼道貌岸然的君子。他越來越喜歡這種懶散的生活,尤其是在林青龍昏迷的時候,心月公主對他懼怕,不敢招惹。
他在夢境空間裡,彷彿就是一個人的世界,什麼都不必擔心,什麼都不必掛念——不會有仇家來找他報仇,也沒有那一座他一直想要得到的虛無子,沒有**,沒有恐懼,前後經過這漫長的兩個多月,讓唐鈺想明白了幾十年都想不通的問題。
現在,就算他做道貌岸然君子,也沒有人看了。
然而心月公主的心境與唐鈺截然不同,她望著林青龍似乎熟睡的臉,一直盼著他能醒過來,但是她一直看一直看,一直凝視著林青龍的睡臉,很久很久,林青龍都不曾醒來,突然有一天,心月公主終於難過的哭了起來。
唐鈺以為她掉兩滴眼淚就算了,於是躺在一旁的大青石上,閉目養神。
不料心月公主卻從此開頭,哭個沒完沒了,這一哭,竟然過了近乎三天三夜的光陰。
到了第四日,唐鈺被吵得心煩,忍不住道:“丫頭,你哭夠沒有?”
心月公主不理會他,仍舊哭個不停,她的眼睛腫成了巨大的桃子,掛在她的臉上,醜陋極了。哭了太久,她早已經流盡了眼淚,臉上的眼淚早已風乾。
唐鈺見心月公主不理會自己,依舊嗚咽不止,便板起了臉,肅然道:“你在哭,我就撕爛了你的衣裳,讓你光溜溜的亂跑。”
心月公主聽了這話,似乎醒了過來,果然止住了哭聲,她摸了摸臉上掛著的兩個大桃子,自行去清水池塘洗了洗臉,當她洗臉回來的時候,臉上的腫塊已經消失,她又恢復了出水芙蓉一般的美麗。
她徑直走到唐鈺的面前,又問:“為什麼他還不能醒來?”
唐鈺抬頭望著她,那精緻的俏臉面無表情,也許因為她擔心許久,太過悲傷,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彷彿殭屍一般的一張臉,就這樣怔怔的對望著。
“你知道打碎了他的飛劍,為什麼他要一睡不醒?”
心月公主堅定的問道,她想知道為什麼,她要問個明白——她失去了很多情感,其中赫然包括對唐鈺的恐懼,沒有了恐懼之後,她問唐鈺話,就像是問自家的丫鬟:“喂,今天中午吃什麼?”
唐鈺在大青石板上伸了伸懶腰,翹起了二郎腿,光溜溜的赤腳晃了晃,他恢復了溫文爾雅的笑容——或者是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笑。
“飛劍,是每個修道者最重要的東西,有一句話叫做‘劍斷人亡’,如果修道者的飛劍被打斷,那麼這時候就是那修道者要死去的時候。每個修道者只能在同一時間擁有一把飛劍,每一把飛劍都與修道者息息相關,不可分離,修道者與飛劍的念頭,早已經緊密的聯絡在了一起。我把這小子的飛劍打了個粉碎,他本應該立即斃命,魂飛魄散,可他有金身護體,那金身為他抵擋了九成傷害,他現在還有氣在,這可真算是大難不死。”
“可是為何他還無法醒來?”
心月公主又問,依舊是殭屍般的臉,喪失了所有的表情。
將雙手枕在頭下,唐鈺望著天,透過層層薄霧,望著灰色的天際,飄蕩著黃色的光柱,他喃喃道:“他傷了神魂,需要很久才能醒來。當然……也有可能永遠都無法醒來,總之我已經盡力了,能不能醒來,那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可是每天都給這小子灌輸我的仙家真氣,如果沒有我的仙家真氣,這小子早就死了。”
說完這話,唐鈺驀地坐了起來,道:“好像有到了時候得給這小子輸真氣了,一旦誤了時辰,沒有我的仙家真氣,這小子就得一命嗚呼,就連他的金身也護不住他了。”
……
……
如此這般,一年過去了,林青龍仍舊沒有甦醒,他緊閉著雙眼,就好像熟睡一樣。
唐鈺還是每日都要給林青龍灌輸自己的仙家真氣,維持著林青龍的性命。心月公主為了不讓林青龍的面板潰爛,也經常為他擦拭身體,林青龍的肉身每日受這夢境空間的清水灌溉,他的面板變得堅韌不比,面板深處,有微弱的金光時而散出。
接下來是兩年,三年,五年,十年……
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無論是唐鈺,還是心月公主,都曾經被這漫長的時間折磨到發瘋。
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