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之間,一年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那人……什麼時候會回來?
與此同時,南灣靈竹港,兩名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正坐在一艘烏篷船中。烏篷船靠著未開出小道的河岸,一名艄公戴著蓑笠撐著船篙戒備四周。
船內,一名男子輕聲笑著,聲音略有兩分落寞,道:“難為你從鄰近北漢的地方跑到南灣來,衙門缺了捕頭,緝捕刑獄之責誰擔?”
另一名男子無所謂地道:“誰愛擔誰擔,衙門精英很多,不缺我這一個。”
先前出聲的男子遲疑片刻,道:“這個節骨眼你離了平川郡,只怕京裡李家要掀一場風波。”
“李家是李家,我是我,你別混為一談。”頓了頓,他道:“一年時間,國中小國基本都被陛下收歸囊中了。你好歹也是立了大功的功臣,陛下那邊到底是什麼意思,要你如此蟄伏?楚家局勢不明,你那兩位伯父鬥得越發起勁,老公爺那邊還是沒個準信兒?”
這船中之人,自然是已離開平川郡一年的楚彧,和已失蹤近四月的李明德。
楚彧懶懶地揚起嘴角,輕輕搖頭說:“陛下心大著呢,區區幾個國中國,遠遠不夠。你別打聽,知道太多對你沒甚好處。”
“那楚家呢?”
“我爹只要還有一口氣,我只要不在國公府,祖父就一定不會輕舉妄動。”楚彧揚了個笑:“我雖不在京中,但訊息來源還是有的,你莫擔心。如今是有些憋屈,但時日也不會太長。”
李明德低低嘆了聲,卻是忽然提道:“沒我傳信,筱雨那丫頭怕是已經好幾個月沒收到你的來信了。”
楚彧微微一愣,眉目間露出星光般的溫柔。秦斧要看筱雨的臉色,高氏卻不用。見著端上來的熱騰騰的飯菜,她顧不得其他,忙伸手端了過來,也不拿筷子,直接用手抓了往嘴裡塞。想來是餓得很了,吃相完全稱得上“狼吞虎嚥”四個字。
秦斧拿了勺子想把勺子塞她手裡,高氏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十分護食地背對著秦斧吃起來。
秦斧苦笑一聲,默默吃起自己的那份。
羅氏瞧不過去,等高氏一碗飯吃完了,拿了絞乾的帕子給她讓她擦手和臉,又問她說:“吃飽了沒,還要不要?”
高氏沒反應,靜默了眨兩下眼的功夫,旁若無人地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她伸手摸著自己的圓鼓鼓的肚子,咧嘴一笑。
筱雨微微皺了皺眉頭,高氏人已經糊塗了,這些行為都是她生理和心理上最直觀的表現,倒也不好說什麼。哪怕高氏這會兒放一個響屁,恐怕她除了覺得好笑,也沒其他更多的感覺。
高氏吃飽了倒是很乖順地繼續坐在凳子上,拿了羅氏遞給她的帕子胡亂地在臉上和手上抹了抹就丟到了一邊。羅氏撿了帕子去洗投乾淨,這會兒功夫秦斧也吃完了,一大海碗吃得乾乾淨淨。
宋氏瞧這樣,難免覺得心酸。她出聲問秦斧道:“爹在老屋待了兩天,難道每一頓飯都沒能吃飽?”
此話一問,秦招祿和秦招壽都望向了秦斧,等著他回答。
秦斧摩挲了下褲腳,半晌後方才比劃了兩句。意思很含蓄,說基本能果腹。
言下之意,就是除了能填肚子,那是壓根兒就沒吃飽的。
秦招祿越發憤怒,秦招壽重重地在桌上打了一拳,說:“大哥他們也太過分了!”
秦斧瞧了瞧天色,有些為難,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老屋的方向,意思是問秦招祿,他和高氏飯也吃過了,是不是該回老屋去了。
秦招祿額上青筋暴起,驀地大聲道:“回什麼回?你們今後就在這兒安家!誰要讓你們回去,敢上門來,我就掄棒子打出門去!”
筱雨挑挑眉,唇角揚起一絲笑。
秦斧似是被秦招祿的話給嚇著了,愣愣地半晌沒動,良久後方才緊張地只擺手,意思是這樣不行。
“我說行就行,爹你就別操心了。”秦招祿忍著怒氣,道:“爹,你帶娘去午睡休息,在老屋那邊你恐怕睡也沒能睡好。”
秦斧眼眶微溼,一邊拿袖子擦眼,一邊點頭。
筱雨一言未發,靜靜坐在角落。
大家似乎都沒什麼多的話要說,屋子裡偶爾響兩聲柴火爆的聲音。屋外寒風颳得更大了,羅氏不得不將堂屋的門給掩上。堂屋裡的光線頓時暗了許多,但同時,溫度也上升了許多。
“二、二哥……”半晌,秦招壽方才略有些膽怯地問道:“那會兒在村長和族長面前,我們,我們是答應過的,爹孃住只能住在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