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昇,雲海霧騰,一時日之光華將天地點亮,榮耀乾坤。長河東去,隱有波濤。
聽見顧明珩的腳步聲,陸承寧有些疑惑的“看”過去,帶著隱隱的不安,“阿珩要去哪裡?”他茫然地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眼前依然滿是黑暗。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他對整個世界都陌生起來,但是奇異的,他能夠辨別出顧明珩的腳步聲。就像年幼的時候,他聽不見鳥鳴人聲,感覺不到旁人的觸控,卻依然能夠聽見來自“阿珩”的聲音,感覺到源自他的溫度。
只要他在身邊,所有的痛感、混亂便都完全消失,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而溫暖——他對於自己的意義,是如此獨一無二。
顧明珩聞言回身,走了幾步蹲在他的面前,將他的手握在手裡,“我去找些吃的。”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聲音溫和地問道,“阿寧可想要和我一起去?”
若是自己獨自離開,阿寧會不安的吧?
“好,我和阿珩一起去。”他剎那展了眉目,藉著顧明珩的攙扶站了起來,只是有些不穩。
“阿寧身上的傷可還疼得厲害?”蹲下身將他的衣衫整理好,顧明珩一邊問道。昨日只是簡單地用常見的草藥敷了敷傷口,沒辦法多做處理。傷口雖是沒有繼續化膿,但是看上去依舊駭人。
想到當時在河中,陸承寧用身體為自己擋住所有傷害時,顧明珩的手上的動作驀地頓了下來,隨即沉默著站起了身。
“嗯,已經不怎麼疼了。”陸承寧輕輕頷了頷首,他站穩身形,朝著顧明珩的方向“看”去,手指摩擦著他的手,“阿珩的手受傷了嗎?”
或許是因為視覺消失的原因,手指的觸覺要敏銳許多,指腹能夠很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手上有著粗糙不平的感覺,和從前完全不同。
“只是之前去撿柴禾的時候擦傷了,沒有大礙。”顧明珩說地異常輕鬆,但是他原本白皙如瓷的手上,赫然有著一道長長的傷痕,明顯才剛癒合不久,已是腫起了大片,滿是淤血的青紫色。
陸承寧聞言沒有說話,只是握住顧明珩的手,但是力道卻明顯減輕了許多。他怎麼會聽不出顧明珩那一深一淺的腳步聲,以及偶爾因為疼痛而加重的呼吸聲?
阿珩,若你不願讓我擔心,那我便裝作不知。
此時已是日近中天,兩人在這個巖洞中已經度過了一天兩夜。
顧明珩去小坡上找到了一根乾枯的樹枝,去掉枝椏後遞到陸承寧的手裡,自己則站在另一邊牽著陸承寧的手,溫聲向他描繪著附近的風貌,以及前日自己是去何處找到了野果與鳥蛋,又是怎麼抓到了一條魚。
他的語氣滿含著愉悅,像是所有的艱難都已經被遺忘了一般。話裡帶著悅然的尾音合著河面上攜著水汽的風,一時分外愜意,天光和煦,粼粼千里。
陸承寧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含笑聽著。
阿珩,我此時方知,即使是陷於黑暗之中,但是隻要有你在,我便沒有那樣的恐懼與不安。
顧明珩拉著陸承寧走到河岸淺灘處,河風將他的長髮吹起,襯得眉眼繾綣。他伸手理了理陸承寧被風吹亂的頭髮,聲音時一貫的溫和,“阿寧就站在這裡等我好不好?我不會走遠的。”
見陸承寧點了點頭,這才轉身脫下了鞋子,赤著腳踩進了水中。
他腳心的幾處傷口有些化膿,猛地碰到水讓他疼得吸了一口涼氣。
感覺雙腳漸漸適應了泥沙與石塊的環境,顧明珩轉身看了看,就見陸承寧身著裡衣站在岸邊,長髮被束起,面色有些蒼白精神卻還好,一時心下安穩。這才俯下身子,拿出用外衣與錦帶粗製的“漁網”捕起魚來。
昨日他在這河邊忙活大半日,才得到了兩條小魚,不過今日動作明顯要熟練許多。
陸承寧遵照約定,站在原地沒有動。他側耳傾聽,能夠聽見長風徐徐拂動山林的聲音,偶爾有水花撲騰的聲音傳來,伴著顧明珩的驚呼。陸承寧想象著此時的場景,不覺歡悅地笑了起來,笑容漸漸褪下,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澀意。
阿珩,因我你才受了這些苦……
“阿寧!”顧明珩的高呼聲隨著腳踩水花的聲音傳來,他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滿是激動與喜悅,“阿寧!我抓到了一條魚!”此時他衣襬已經溼盡,被紮起來的長袖也滴著水。他纖長的手指緊緊提著簡陋的“漁網”,裡面正有一條黑色的魚正在掙扎。
陸承寧伸出手,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臉上,隨後執起袖子擦拭起來。一寸一寸,極盡溫柔。他雙眸雖是看不見,但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