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牆了。這個宅院是他親手和鄉鄰們一起一磚一瓦地建造起來的,院子裡的任何一個地方,他即使閉著眼睛也知道都在哪裡。他就是要先逗惱了這個洋崽子,再把這個洋崽子儘量遠地引離他的那些同類,只有那樣,他才有機會整殘他。
巴庫斯基可是看見了高老貴身後的那堵影壁牆。眼見高老貴已經退到臨近影壁之下,他終於感到輕鬆了。呵呵,跑,跑啊,你倒是再跑?他甚至都看見了高老貴的眼睛裡似乎都已經流露出來了乞求和哀憐的眼神兒。“去死吧!”他高高地掄起馬刀,最後一次拼盡全身的氣力,自右而左地狠狠一刀,衝著高老貴的脖子斜劈下去。
就在這最後電石火花的一霎那,高老貴沉穩地大退了一步右腿,他低矮著的身子隨之向右一側,恰恰這一側之下,那根花白的辮子驟然纏到了脖頸上,那足足彎了有一個月的腰,突然也直起來了。他的眼睛裡流露出來的也絕不是巴庫斯基幻想中的什麼乞求和哀憐,而是一種夾帶著微笑的輕蔑。
巴庫斯基的刀與高老貴再次擦身而過,不過,這次他是再也沒有收刀的機會了。高老貴讓過他這一刀,緊跟著左腿向前略略一上,右手中的柺棍兒一翻,狠狠地抽在巴庫斯基握著馬刀的手腕上。
“啊!”巴庫斯基慘嚎一聲,馬刀倉啷落地。根本不容他再有第二個反應,高老貴左腳就地一旋,緊跟著飛起右腳。這一腳踢的是既兇狠絕倫,又拿捏得恰到好處,整個一個右腳面死死地貼上了巴庫斯基的兩腿間。只聽巴庫斯基在一聲更慘烈的哀嚎中,連退了兩步,接著雙膝一彎,那隻剛剛被抽的很可能已經斷掉了的右手,連同半空中抖動著的左手一起,閃電般地一起捂在了只有他自己和高老貴才能知道的那個地方。
“小子,沒完呢。”高老貴感覺自己彷彿又回到了十年前,不,是二十年前,那個時候,他一個人就可以拉動一副犁,他可以扛起半抱粗新伐下的一整棵樹。他右腳剛剛著地,隨即就是向前一趟,寶劍一樣扣在手裡的柺棍子順手前翻,再橫著一擺,一招“玉帶圍腰”不是抽向洋崽子的腰,而是實實在在抽上了洋崽子的右腿彎,“給老子跪下!”
說真的,只剩下嗷嗷慘叫的巴庫斯基的確是沒有聽到高老貴這聲嚴令,他被那痛徹心肺的難言之隱已經摺騰的就要死去了。只是高老貴太狠,太霸道,一點都不給他任何自由的機會,他下意識地隨著再次的劇烈疼痛,把向前彎的似個大龍蝦的腰又直起來,順從地跪了下去。他跪的太不規範,身子在不停地扭,手緊緊夾在兩腿間,剛直起來的腰又塌了下去,腦袋也幾乎要扎進地裡。
“上帝啊!”這是女人的尖叫。
“上帝啊!”這是受難者那一群同類的驚訝。
“好!”這是十幾個早已忙得疲憊不堪,剛才替老主人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的高家僕役的歡呼。
“洋崽子,你也能算個爺們兒?來俺們文登之前你就沒好好打聽打聽,這裡的真正爺們兒有幾個是不會把式的?”高老貴雙手撐住柺棍,冷冷地瞟了眼還在他腳前掙扎,從嘶聲慘叫已經變成上氣不接下氣的哭嚎中的巴庫斯基。洋崽子,還臭美不?嘿嘿,從今天開始,你永遠也不會再是什麼爺們兒了,老子叫你成太監你就得成太監,老虎不發威,你個洋崽子還真以為老子就是個病貓啊。
想到這兒,高老貴得意地笑了。可他也只是笑了兩聲,突然一連氣兒的劇烈咳嗽抑制不住地襲了上來。他感覺自己的嗓子眼兒又開始發鹹、發腥,心口也堵得厲害。他看著前面已經醒悟過來,絕對不會信奉袖手旁觀承諾的那一群洋崽子們,唉,真是老了啊,要是換到哪怕十年前呢,老子一個人就能要你們十條命。
“殺,殺了這個骯髒的中國豬!”四十多個沙俄兵,猶如四十多頭野獸,在夾雜著杯盤破碎、刀、鞘相錯及聲嘶力竭的狂呼聲中,蜂擁撲向還是直挺挺地站在那裡,只是身子變得不斷搖晃的高老貴。
………【第二二二章“躺下!”他的馬刀一收、再放】………
高老貴在那一群野獸的瘋狂喊叫中慢慢地退了兩步,剛好倚靠在影壁上。他一手撐住柺棍兒,另一隻手捋動了一下胸前白白的鬍鬚。
巴庫斯基的雙手還是夾在身子底下,像狗一樣蜷縮在他的前面,只是已經沒有了哭嚎和扭動。高老貴不知道這個洋崽子會不會從此就死去,不過,從內心講,他希望這個洋崽子就這麼繼續地活著,一直活回到他的老家去,活到老。那樣的話,嘿嘿,他高老貴的名頭可是就要響亮的多了。洋鬼子會把他高老貴的名頭帶的遠遠的,誰都會知道在中國,在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