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作為在他看來,簡直就是想繼續腳踩兩隻船,對京城內的弈忻一黨優柔寡斷。當然,也不能說他不理解和體諒俄國朋友此時的心態,畢竟前面有數萬的沙皇將士陷入了困境,放在他自己身上,他也不會熟視無睹。問題是拯救前線的軍隊不是這個救法的。如果大家齊心協力,一下子扳倒弈忻黨人,則大清朝上下都將全力投入到反擊和阻止太平赤匪的鬥爭中去,不比現在這樣低三下四地去哀求他們強?
說到慈禧太后,最近一段密切的接觸之後,在李鴻章心底裡居然開始有了一種淡淡的懊悔感。在長春園,當普提雅廷、伊格納季耶夫答應了權欲熏天的慈禧再次復出的請求之後,面對當前的危局,這位太后除去要殺這個、宰那個的洩憤想法之外,第一個想起來的卻不是該如何有效地去阻止太平赤匪的暴行,而是首先提出要出關到奉天“避暑”。當然,太后沒忘了他李鴻章,慈禧希望以他為首,輔佐將來執掌總理衙門的醇親王奕譞,留在京城。
在這場紫禁城的鉅變沒有真正獲得成功之前,李鴻章也明白,現在說什麼其實都還只是一種幻想,但這個幻想也叫他夠噁心的了。一是,他雖然成了醇親王奕譞的副手,在沒有了太后和皇上的京城那也是一人之下而萬人之上,可他完全喪失了對軍隊的指揮權。慈禧當著他的面就說得清楚,鑑於汲取了以往的經驗和教訓,馬陸水三軍必須要交給一個最可靠的人去統領,這個人不是他望眼欲穿的李鴻章,而還是愛新覺羅的子孫,醇親王奕譞。
要說這個醇親王奕譞在上次的宮廷變亂中,至少還是更多地站在了弈忻一黨的一邊,完全沒有他這樣對慈禧的忠誠,可說到了,關鍵時刻畢竟人家還是一家人啊。李鴻章投機為了什麼?得不到預期的目的,他能不懊喪?
其次,慈禧太后似乎心裡早已經有了一個完整的應變方案,原來留他在京城不是為了別的,而是要在堅持到最後一刻的情形下,徹底毀滅掉京城裡的一切華麗建築,什麼紫禁城,什麼天壇、地壇、先農壇,什麼圓明園,全都付之一炬,要給太平天國留下一堆的廢墟。
李鴻章壞,可再壞的李鴻章也不敢抖起膽子去幹這種丟喪祖宗陰德的事情,別說叫他去親手毀壞掉紫禁城周圍這些曠世的建築,就是看到長春園裡那些俄國大兵們假借酒醉,到處偷拿園子裡的珍寶奇珍,甚至刮取園子內各種殿柱、裝飾物上塗抹的那層金箔的時候,李鴻章都感到肉疼。李鴻章可不是懂得紫禁城除了皇家的威嚴之外,還包含著多少什麼什麼的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倘若慈禧叫他燒的是天京城內的太平天國天國宮,那他一定會燒得寸瓦不留,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可紫禁城的建築是什麼?那可就是李鴻章之流的宗廟社稷啊,奮鬥了半天為什麼?還不就是為了叫它們永遠高傲地光彩照人下去。
然而,李鴻章畢竟是個大才,是個為了國家大事不惜忍辱負重的人物。
東江米巷(也就是現在的東交民巷)的俄國公使館,普提雅廷一進大客廳就指著李鴻章的鼻子,氣不打一處來,“混蛋……蠢豬……虧你還是接受了我們俄國的培養,和你那個毫無見識的主子一樣,不顧大局,只貪圖一時之快。由於你們的混蛋行徑,將會葬送掉整個魯北前線的沙皇主力……”
“總顧問閣下,請您尊重我的身份。”在普提雅廷的大肆羞辱之下,眼下作為慈禧太后代表的李鴻章,那一張大臉忽而慘白,忽而通紅,他渾身顫抖,到底是氣還是羞分不清楚。
“身份?哈哈哈……”普提雅廷一聲狂笑,猛地把一條胳膊用力一揮,“如果沒有了我們,你們還談什麼狗屁的身份,早下地獄裡做鬼去了……”
“算了算了……大敵當前和為貴,千萬不可窩裡鬥。”一見事態緊張,伊戈納季耶夫趕緊起身止住了普提雅廷,“怎麼,弈忻他們還是不肯出兵相助普留申科擺脫困境?”
“出兵?”普提雅廷看看伊戈納季耶夫,又狠狠地瞪了李鴻章一眼,“這些該死的中國豬,就是一群醫治不好的病夫。他們在準備向熱河、奉天逃跑,哪裡還有閒心管我們這些在前面為了他們的社稷江山拼命搏殺的人。”
“去熱河……奉天……”伊戈納季耶夫喃喃地重複著普提雅廷的話,臉上一片的茫然。
“他們怎麼甘心會去熱河、奉天?”李鴻章似乎終於找到了顯示自己身份的最佳時機,他瞅瞅氣急敗壞的普提雅廷,“他們這只是藉口。”
“怎麼講?”伊戈納季耶夫看著李鴻章。
李鴻章胸有成竹地揚了揚頭,“和談給了他們勾結赤匪叛逆的最佳機會。”說著,他瞅瞅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