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隊護衛人馬的簇擁下,急急趕奔炮臺的王慶雲,還沒來得及登上炮臺,就眼見得炮臺後面的火藥庫被炸燃。在巨大的爆炸聲浪衝擊下,原本就就已經虛弱異常的王慶雲,一頭栽到馬下。更倒黴的,偏偏一塊由半空中落下的石頭,就那麼寸,恰恰不偏不倚地一下子砸在了已經被摔了個半死的王慶雲腦瓜子上。
“撲……”,紅的白的一起四濺。
炮臺已失去了戰鬥力,渡口上,緊瀕河岸,那些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綠營兵、團練的弓箭手戰列,以及後面還在試圖等待一旦天朝紅軍上岸,就立即可以撲上去的幾個戰陣,就成了天朝紅軍炮火恣意塗炭的最後目標。
一片片河對岸天朝紅軍炮營送過來的“開花彈”,河面船隊裡稀里嘩啦丟過來的擲彈筒炸彈,以及乒乒乓乓發射出來的槍彈,劈頭蓋臉地砸向河灘上密集的清兵軍陣。
頭頂上有呼嘯著落下來的炮彈,迎面又有尖叫著撕風而來的槍子兒,弓箭手首先變成了“瘋狂的短跑手”。跟著是分成兩排,被迫下只能站在軍陣第一線的數百團練中的倖存者們,繼而再傳染到後面的左中右三個綠營兵大陣……
望著漫天飛舞的兵勇、練勇們的殘破軀體,望著那儘管不能算是很整齊,可畢竟還是有稜有角、有模有樣的,轉瞬間卻成了一片如同“趕集的鬧市”一樣的四個大陣,也許福炘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這仗不該是這樣打的。
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一個官長恐怕不能、也不想再去阻擋潮水般潰散下來的兵勇們,誰都知道,人的肉體那是扛不住鐵膽來打的。
福炘也一樣。眼下唯一的道路,也只好是先退回到鎮子上去,趕緊收攏被嚇破了膽的兵勇們,依據街巷上的房屋地勢,與太平紅軍再行周旋。只要能支撐到黃淳熙那個王八蛋的忠義救國軍趕上來,或許才有得一戰。
黑臉膛上泛著亮光的餘廷璋搖晃著粗壯的身子,登上了風陵渡渡口。一個個剛剛登岸的將士們掠過他的身邊,向前飛奔。
來自身後對岸的支援炮火已經停頓了,可河岸上立即展開師屬炮兵營,幾十具小巧的擲彈筒,在停頓了也就那麼短暫的時間之後,卻是又開始了清脆的歡叫。
“習團長,我再次要求你,不要貪大,快速把他們趕出鎮子就算是完事。”餘廷璋衝著他的一團長屁股後面吼完,把頭又轉向了身邊待命、急得直跳腳的特務營營長,笑了,“你們這不剛剛才打完這搶灘第一仗,又急了?呵呵,放心,有你的仗打。”
餘廷璋伸手由東向北畫了小半圓,“按照原定計劃,蔣營長,你們立即向東插,繞到鎮子的東北構築陣地,與一團呼應。對鎮子裡潰散出來的那些人,只要不影響你們,就不必加以理會,好好等候黃淳熙那個混蛋的到來。”
又是一陣雨點般的炮擊之後,紅九十一師一團撲進曾經繁華一時的小鎮。
“專打忠義救國軍,其他降者既往不咎……”伴隨著強大的政治攻勢,一場巷戰展開了……
………【第三六七章逐鹿(九)】………
福炘從前面退下來剛到鎮口的時候,雖然有不少的潰兵早四散逃竄的無影無蹤,但畢竟大多數還是在他的前後湧進了鎮子。看到那些儘管各個臉色煞白、丟魂落魄,總算已經遠離了天朝紅軍炮火圈,腳步又開始放緩了些的兵勇們,他還曾經試圖有計劃地把手下都組織起來。以他的想法,只要人馬該進院的進院,該守街的守街,能上房的則上房,大家就既能互相照應,又可以相互依託。
沒想到的是,跟著腚尖叫著追來的天朝紅軍炮火,一下子就粉碎了他的這個幻想。
炮彈剛一著地,好不容易安定了一會兒的兵勇們立即像是站在了燒紅的鐵板上,轟的一聲就做了鳥獸散,哭爹喊娘地爭著搶著朝兩邊的院子、店鋪裡竄。
福炘那顯然還不是很適應這種戰陣的坐騎,此時竟然也受到了驚嚇。瘋狂的坐騎長嘶中一撩蹶子,本來還在揮舞著腰刀,憤怒地打算制止住這些神經質的手下們的福炘,順著馬頭就竄了出去,跟著就是一個嘴啃泥。
被摔得七葷八素,滿是鮮血的嘴唇子腫起老高的福炘,幸得緊隨身邊的中軍副將和幾個護衛的扶持,才勉強站起身。這個時候,他再也無心考慮什麼別的了,因為遠遠的他已經看見一片黑壓壓的身影,在向著這裡衝過來。
在中軍副將的沉穩指揮下,七八十個親隨護衛架擁著福炘進了路邊的一個大店鋪。
這是一個幾個月前被徵整合綠營兵營房的大車店,迎面的大房間足有尋常小戶人家房子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