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下了近百顆的水雷。這些水雷都由類似的錨鏈懸繫著,隱藏於水面下,任你如何精明也觀察不到,可是隻要船體一觸及,不要說幾艘炮艇,就是英軍艦隊最大的主力艦“加爾各答號”號,也承受不住一顆“錨雷”的打擊。
黃浦江通向出海口的路,被天軍的雷區和後面的炮船徹底的封死了,岸上糾纏不放的炮兵營也消失在了上海城內。懿律准將再找不到對手,卻比有個對手的時候還要難過。曾幾何時,那浩浩蕩蕩的遠洋艦隊,現在如同被上帝遺棄了的嬰兒,又好象是一群迷失了方向的孤魂野鬼,進不得,退也不得。這個曾經依賴支援、慫恿鴉片販子,而聞名於中華的政治流氓,終於到了坐以待斃的地步。
如果說施泰麟面對阿禮國的命令還有選擇餘地的話,對於這位可憐的懿律准將來說,接到這樣的命令,那就等於是臨溺死前的落水者,撈到了一顆救命的稻草一樣。特意被阿禮國安排來,本打算還要費上一番口舌才能說服懿律准將繳械的西思上尉,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辦的如此順利。
也許是想給這位懦弱的將軍一個安慰,也許是位自己竟來做這樣的使者感到有些羞澀,西思在聽到了准將先生爽快的答覆後,聳了聳肩膀,苦笑了一聲後,嘆息到,“我們在一個不合適的時機,還有不合適的地點,介入了一場不該介入的戰爭。簡直是太可怕了,如果將軍繼續抵抗,他們竟聲稱要向黃浦江中傾倒油料,把黃浦江變成一條火江。”
上帝!懿律准將一閉眼,脊樑骨冒出一陣的冷汗,這是個什麼世界啊!
“這個世界是很公平的。”軍事目的已經達到了的林海豐,現在開始為經濟目的在籌劃。領事館的大客廳裡,各洋行的大班、高階僱員齊聚一堂,聚精會神地傾聽著這位鐵碗王爺的下文。
“旗昌、怡和、瓊記、太古等洋行,還有安琪爾等商行,無視天朝之有關警告,無視我國主權,出資出力捐助成立租界自衛團等非法武裝,捐助一批流氓、無賴組織所謂的洋槍隊,與天朝為敵。按照天朝法令,凡是膽敢助逆者,一律處死。這叫一報還一報!”
鐵碗王爺斬釘截鐵的幾句話,象是響雷,叫這些剛剛從死亡邊緣掙扎出來的鉅商們,一下就昏厥過去不少,餘下的也是汗水如雨,上下牙打架,眼前金花四射。
“我天朝早有話在先,歡迎各國商人與我們正常、平等貿易,為此,儘管是戰爭期間,我們仍然盡了最大的努力,給來往於我天朝控制區域的商家以儘可能的便利。可是,你們賺的盆滿缽滿,不思回報,反爾昧起良心,公然與天朝為敵,士可忍,孰不可忍!”林海豐大吼一聲,手裡的菸斗使勁兒地一掄,怒目圓睜。好一會兒,他把語氣緩和了一下,“如果不是我天朝顧全大局,如果不是本王有好生之德,今天斷然沒有你們的活路。”
上帝啊,這麼說,還有緩和的餘地呀!眾人的耳朵一下都立了起來,就連幾個看上去幾乎半死的人,也陡然精神一振。誰都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白來的晚餐,他們都想仔細聽聽這位似乎還是有些可愛之處的王爺的條件。
“哦,上帝啊,尊敬的王爺,只要您高抬貴手,寬恕了我們的無知,小女子情願將所有商行財產捐獻給貴軍。”一個一身白色的貴婦人痛哭流涕地搶上前幾步,撲通跪倒在安王的腳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哀乞求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這個貴夫人的身上。沒有人不知道,她就是剛剛被提到的安琪爾商行的內當家,桑妤。
“這是做什麼,起來,快起來。”一直端坐著的林海豐呼地站了起來,趕緊示意兩邊兒的侍衛上去將桑妤攙扶起來。
“夫人,有話好好說,不要衝動,本王是堂堂天朝的安王,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林海豐看著桑妤坐了回去,這才重又坐了下來,“能知錯就好,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不過,既然有了錯,受罰就是理所當然。您說呢?”
“應該,應該,理所應該!”桑妤依舊至不住地在抽泣,“尊敬的王爺,只要您能饒恕了小女子被您的軍隊抓起來的夫君,小女子任罰。”
“是這樣啊,”林海豐微微點了點頭,“好吧,那就看在夫人還主動的份兒上,明天本王派人核實你們商行的財產,三分之二的財產要罰沒,之一依然歸你們自己。本王說了,本王不是土匪,要留給你們必要的財產,並且保護你們以後進行的正常貿易。天朝百廢待興,商機多多,從哪兒跌倒,完全可以從哪裡再起來。好了,一會兒去旁邊兒本王的尚書那裡籤份兒保證書,您就可以去接回您的夫君,回家團聚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