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雕樓小築裡面。
一個年輕文弱的幌子,遇到了蠻橫的西林人百里洛陳。
還有堅毅正直的軍家後人葉羽,自此開始問鼎天下的路。
在後世,被人寫進書裡,屢屢被人所提及。
但是兄弟結義,奪取了天下之後的故事,卻很少有人說起。
狡兔死,走狗烹。
這該死的疑心病啊,是不是做了皇帝的人都這樣?
後來,葉羽將軍被判謀逆,滿門抄斬。
而百里洛陳領兵鎮西,忠心為國,若是無詔,也從不入天啟。
這樣的故事演繹了一代又一代,重複了一朝又一朝,好像但凡是坐上了帝位,一切就開始變味了。
什麼兄弟情義,什麼情同手足。
原來他媽的這些都是可以斬斷的!
太安帝像是想起了什麼,嘴裡念著“百里洛陳”四個字,隨後他笑了笑:“我記得,他就這麼一個孫子。”
“你們中,葉羽最小,成婚晚,百里洛陳成婚早,只有一個兒子。以至於現在百里的孫子,都跟葉羽的兒子都一樣大了。”李長生回答道,“不過陛下突然提起這個孩子,是做什麼?”
“他是洛陳的孫子,來了天啟,我理當見一見的。”太安帝緩緩道。
“不必了!”李長生搖頭。
“那溫先生呢?”太安帝再次問道。
“他不會見你的。”李長生再次搖頭。
太安帝即位以後,很少聽到這樣的三個字。
可如今才短短几秒鐘,他連續聽到了兩次。突然聽到,太安帝甚至都愣了一下,但始終都沒有生氣的樣子,只是臉上看起來不再那麼溫和:“先生,不是說從來不過問朝堂之事嗎?”
“溫九天入天啟,愛上易卜的女兒,能帶人走那是他的實力。而百里東君來天啟是為了拜師,拜完師學了藝就要走的。”李長生沒有猶豫,糾正了太安帝的說辭,“陛下找他,那才是朝事。”
太安帝眉頭緊皺:“可溫家是百里家的姻親,鎮西侯的孫子和姻親子弟,來了天啟不來見孤,成何體統?”
“溫家是江湖的溫家,跟百里家在朝堂沒有半毛錢關係。至於百里東君是鎮西侯的孫子,你可以去問罪鎮西侯,你已經殺了一個兄弟,還想殺第一個?”李長生冷笑,“放心,他們不會待在天啟,我也要離開了。”
太安帝垂首,思索了一番:“可先生你是祭酒”太安帝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你是朝廷命官,你離開不成體統。
“放心,祭酒的位置有人坐。”李長生轉過身,“陛下要是沒有別的事,我便走了。”
太安帝嘆了口氣:“先生,你有時候會不會覺得自己有點過強了?”
李長生笑了,他聳了聳肩:“有嗎?”
“在先生面前,孤覺得先生才像是君王!”太安帝苦笑一聲。
李先生搖了搖頭:“我本是天上仙,人世君王,可別折煞我了。”他甩了甩衣袖,不再理會太安帝,徑直走了出去。
李公公看著李長生離去,湊到了太安帝的身邊,低聲道:“學堂李先生未免有些太過了。”
“你不懂。”太安帝輕輕嘆了一聲。
四十年前,他與百里洛陳、葉羽三人被圍困在西楚和北離的邊境。當時就是這白髮翩翩的李先生救了他們,如今四十年過去了,當年的少年,如今還是白髮翩翩,但是容貌卻沒有絲毫改變,看起來反而比自己更年輕。
“可能他真的是仙人吧。”太安帝幽幽地說了一句。
李長生乘馬而來,離開的時候,卻沒有一人相伴,從御書房到拱門,漫長的一條路,只留他一人獨行。
但是在這路上,卻留下了幾分肅殺。
李長生悠然自得,似乎一人走得更舒坦一些。
走到半路的時候,一頂紫色的轎子被幾個侍衛抬著,從他的身邊經過。
突然。
皇宮上方天氣驟變,皇宮內插上了很多神鳥大風起。
突然一陣狂風席捲而來,那是烈烈刀風。
那象徵著皇權的神鳥大風旗,在這一刻紛紛折斷。
四名侍從原本滿頭大汗,似乎抬著千斤重的東西。
李長生仰頭一看,搖了搖頭:“少年人,當真性急如火!”
轎子中,膚若凝脂的中年太監,原本緊閉雙眼,那隻乾枯的手臂,稍有好轉,戴著的瑪瑙戒指轟然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