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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司馬朗焦慮地看了眼司馬懿腿上的傷口,感嘆道:“那傢伙不虧是虎豹騎的精銳,臨死前還要反咬一口。”

“他生死與否,可還不知道呢。”司馬懿搖搖頭,吸著涼氣挪動另外一隻完好的腳。

雖然司馬朗成功地射中了鄧展,可在他們走過去確認生死之前,突然半路殺出一隊古怪的馬隊。司馬兄弟勢單力薄,只能先退隱到遠處。可他們沒想到的是,馬隊的首領居然把鄧展也帶走了。

“肯定沒問題,都穿胸了,鄧展一定是死了。”司馬朗滿懷自信,“不過你說,那些帶走鄧展的是什麼人?曹軍麼?”

“不像。如果是曹軍的巡邏隊,應該第一時間下馬四處搜尋兇手才是。他們鬼鬼祟祟,根本無心停留,像有什麼急事。八成和咱們一樣,沒安好心。不過咱們也得趕緊離開,說不定一會兒曹軍大隊人馬就追上來了。”

司馬懿雖然負傷,頭腦卻很清楚。司馬朗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憨厚地笑了笑,隨即又變得憂心忡忡:“果然和父親說的一樣,這許都雲波詭詐,處處透著居心叵測——哎,看來楊平惹出了不小的麻煩啊。”

聽到這個名字,司馬懿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哼,那個自以為仁德的蠢材,惹出來亂子,還要咱們來給他擦屁股。”說完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司馬朗連忙緊拽住弟弟的胳膊,用力托起,好讓他的傷腿離開地面,嘴裡低聲嘟囔著:“明明拽著我連夜追擊的人是你……”

“我是怕他連累了咱們司馬家!”

司馬懿大聲反駁,一不留神腳下又一滑,疼得倒抽涼氣。

前一天,鄧展登門拜訪司馬家,說楊氏父子在半路被盜匪劫掠,楊俊臂斷,楊平身死,需要畫像來辨認屍首。聽到這個訊息,司馬家的人都非常吃驚,無不傷心流涕。唯獨司馬懿覺出味道不對,他出去打聽了一圈,發現鄧展在登門前,已經偷偷接觸了司馬府和溫縣的幾個下人,繪出了數張畫像。

司馬懿找到還在為楊平之死哭泣的司馬朗,說出自己的疑惑。司馬懿認為,如果只是普通劫殺,不會出動虎豹騎的軍人來溫縣報信,更不會在拜訪司馬家之前偷偷摸摸地不告而查。何況這個人連楊俊的親筆信都沒帶一份,事有反常必為妖。

雖然司馬懿不清楚許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判斷,楊平一定還沒有死,只是出於某種苦衷改換了身份。

那五張畫像裡,有四張都是楊平的真實相貌,只有第五張出自司馬懿的有意誤導,和楊平一點都不像。鄧展一定也發現了這其中的異狀,所以才決定連夜返回。一旦他把這些畫像帶回去,稍做對比,楊平和司馬家都會陷入大麻煩。

於是他們兄弟倆備弓帶箭,在鄧展離開溫縣後也尾隨而出,利用熟悉地理的優勢抄小路拼命追趕,總算是在鄧展進入許都前截住了他。

那支馬隊離開的時候帶走了鄧展,卻對散落在地上的畫像毫無興趣,司馬兄弟趁機把它們蒐羅在手。司馬朗本想把它們付之一炬,卻被司馬懿攔住了。司馬懿說燒掉是沒用的,如果曹氏沒有拿到畫像,還會繼續派人來溫縣調查,直到查明白為止。為了徹底消除曹氏的疑心,必須讓他們撿到這五張畫像,並相信它們沒有問題。

這件工作不比狙殺鄧展更容易。司馬兄弟出發得太匆忙,沒有帶筆墨,無法塗抹——就算有筆墨,司馬懿也不敢篡改,這種東西,肯定會隱藏著外人不知的暗號,擅自改動只會徒增懷疑。

但最後司馬懿還是忍著傷痛想出了辦法,然後他們把五張紙半埋在雪裡,這才離開。

“許都的人不會發現什麼破綻吧?那邊能人可不少。”司馬朗有些擔心地嘮叨了一句。他們此時已經快接近拴馬的樹林,只要到了那裡,就有燒酒和食物可以補充體力。司馬懿的臉色已經凍得煞青,腳步虛浮,體力支撐不了多久了。司馬朗只能一直跟他說話,讓他保持清醒。

聽到哥哥質疑,司馬懿掙扎著抬起頭來:“絕不會,這可是我做的手腳。義和的相貌,絕無法從這五張圖裡看出來。”

“仲達,你何以那麼篤定義和沒死……”

聽到這個問題,司馬懿搖了搖頭:“我不確定。也許那傢伙已經死了,也許沒死。如果他沒死,咱們這一趟苦差事算是有所值;如果他已經死了——”年輕人的脖子像狼一樣迅捷地轉向許都方向,“我會讓整個曹家給他陪葬。”

說完他一頭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淳于瓊把沾在鬍鬚上的露水捋掉,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順手把鐵盔從頭上摘下來,摜到草地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