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方侯別無意見,我也不再打擾了。告辭。”
他略一抱拳,也不等方輕塵任何回應,轉了身,徑自而去。
方輕塵也不送。只靜靜坐著不動,等那其實有些礙眼地傢伙,身影從園門處消失。方才張開雙手,徑自往花草間仰了下去。
兵兵砰砰之間,不知打翻多少酒壺,醇香的酒水悄悄在溼衣染巾,自身下溢了開來。
一片酒香中,方輕塵仰面朝天。微微一笑。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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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日良辰。聲勢浩大的耕藉禮開始了。
被選做帝王親耕的田地四周,早已是設棚懸彩。旗幟飄揚。
被有幸允許瞻仰皇帝和百官的百姓們在四周排得人山人海,又都被軍隊和差役們,嚴格地控制在可以高呼喝彩,大喊萬歲,卻絕不會有絲毫威脅的位置上。
老百姓們沒見過這等大場面,天還沒亮,就全都聚了起來,一直等等等,終於等到遠方鼓樂飄揚,五色彩旗飄揚而來,百官護擁著皇帝和太上皇的御駕,徐徐而至。一路所過之處,無數人亂轟轟地拜倒,高呼萬歲聲不絕。
大隊人馬到了田邊,先請太上皇御駕端坐於正中,受眾人禮拜,之後再是皇帝正位,然後才有禮部官員念頌文,十四名樂工就著配樂唱《三十六禾詞》。
其實老百姓哪個真的聽得懂,不過是湊著當看一出天大的熱鬧戲文罷了。眾人或是低低議論著那年紀小小的皇帝和年紀青青地太上皇,或是瞪大眼睛,努力在人群中尋找,楚人的大英雄方輕塵,和秦國的大壞蛋秦旭飛,都到底是哪一個。
待得一堆無聊的繁瑣文章做完,皇帝便褪了寬大的外衣,穿著利落的農耕服,高高興興下場表演了。
戶部尚書和府尹執鞭和跪進給皇帝,兩個被千挑萬選出來的鄉間老牽牛過來,再加上兩個技術一流,且家世
對清白的健壯農夫一左一右幫著扶犁,年少的皇帝,出大戲一般,無比鄭重地扶著犁杖從田這邊推到田那邊,而戶部尚書則跟在他們後頭播種。小皇帝這樣推過去再推回來,一反一復,便算是完成了一推。
其實整個過程,他只需要擺擺姿式,做出真在用力的樣子罷了。但推完了一趟,還是象徵性地歇了歇,喝了口茶,讓管事太監用毛巾給他那完全光潔地額頭擦了擦莫須有的汗,然後再開始推第二趟。
照古法,天子行耕藉禮,只需三推,但小皇帝為了表示自己勤勞肯幹,鼓勵農業,特意加成了四推。於是,周圍的老百姓們就只能在一旁站得腳痠,傻看著這個大男孩,裝模作樣,一點力氣也不費地推著個犁在那裡來來去去個沒完,心裡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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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地要都這樣,這麼多人齊上陣,還慢吞吞地,大家統統別活了。
好不容易,皇帝的四推終於結束了,一堆太監擁上前,扶著他們辛苦了的君王回座喝茶休息。再精彩的一齣戲文,反覆看上個幾遍,也就有些單調無聊,冗長無趣了。人群又騷動起來,抻長了脖子,看那些文武百官開始表演了呀!
沙場血戰的武將,詩畫稱絕的文臣,經史滿腹地宿儒,手握重權地高官,一個個苦著臉,擼胳膊挽褲子地下了田,武將推犁,文官撒種。那犁推得東倒西歪,
文官不過拿著種子隨手亂灑,本來還是可以很瀟灑的。可是他們中間很多人死守著斯文,下田還穿著寬袍大袖地文服,沾得滿是泥巴不說,有的人直接就踩到衣角,整個人站不穩,跌到土堆裡頭去了。
基本上,整個種田的過程,就是四面八方竊笑不絕,滿朝文武百官,人人面紅耳赤。眾怒之下,估計那個出餿主意瞎表積極的臣子以後下場會很慘。
當然,方輕塵是不在這些辛苦的倒黴蛋之間的。他大大方方,將這種田儀式當成了郊遊。
百官都下地了,方輕塵也跑到田邊去席地而坐,拍拍手,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趙忘塵便上前在地上攤開一張油布,然後一樣一樣,擺上各色小吃,各種水果,然後還有好幾壺美酒。
這等作派,把後頭乾坐在桌後的小皇帝給看得眼都直了。他雖然是皇帝,可是為著表示對耕藉禮的尊重,除了茶水,可是啥也沒帶出來的。
幸好趙忘塵這小子頗為懂事,偷偷留了好些吃的沒敢給方輕塵擺出來,一回頭,全送到皇上和太上皇桌前了。就算是那個太上皇只是一根木頭一樣僵在那裡不動,根本用不到這些,這禮數也是要做足的。
應付完皇帝,趙忘塵復又回頭,侍立到方輕塵身後去。
方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