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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椅推開,對上一雙微微翹起的桃花眼。
江淮塵扯了扯挎著斜跨著的攝影包,笑的風流肆然。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啊,小檸檬。”
夏硯檸無語片刻,她把掌心中的木芙蓉往前遞了遞:“喏,你的小花還你。”
委實說。她有點鬱悶。
剛才江淮塵好說歹說,非要綴她在身後,美其名曰,護花使者。
當然,護的不是她這顆小檸檬,是她手裡的木芙蓉花。
可以對天發誓,她只稍稍的、自作多情的猶豫一瞬。
走在前頭的江淮塵,就像後腦長了眼睛似的,側身。
凝眸看她半刻。他挑著薄唇,慢條斯理的說:“小檸檬,你不會以為,我是為了你才……”
停頓了下,眼底略過一絲淡淡的笑意。
“……”
滿懷旖旎瞬時湮滅無蹤,多了幾分本該如此的味道。
是的,記憶中的,江淮塵就是這樣一人。
譬如。
乘月夜遊,嚇到夜間巡行的保衛。
雨中緩行,被教授拉到心理中心治療談心。
再譬如,踏雪尋梅,折下梅花灼得最繁的一支,最後因在校亂折公物,寫了檢討,罰了五百。
倒也不負探花郎的美名。
如是,夏硯檸心裡的那點異常,若塵埃輕拂。她接過攝像包,道謝後坐下。
沒管這位隨性自在的江探花。她扣著指,思索菜菜發來的資訊。
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要求——
切合文人風骨即可。
風骨。
夏硯檸出神的想。
記得那次,她託江淮塵的幫助,偷偷混入葉湛主持的討論小組。
論題便是“論風骨。”
研討的內容早已混沌不明。記憶中的寥寥幾筆,是少年挺拔的背脊,襯衫白的耀眼。
什麼“風骨清舉”、“怊悵述情”,清而淡的嗓音拂在耳側,落入腦海中,竟將世間玲瓏姝色盡數壓下。
眼底只有站在講臺上那人。
他清雋的笑,眼底漫過長長的歲月。淡青色小痣綴在眼角,隨他淡然的一眼,瞥的她渾身嗤呼呼的冒著熱。
抬手為風,落手為骨。
當時,她淺薄的把葉湛根植在心,視作風骨。
回憶漸漸填滿落回。會場裡,各式各樣的顱頂也踏著清淡的古音落座。
豐茂若春草、稀疏如秋菊,或是冬天蕭瑟枯枝,頑強的一顆,潦草的盤在頭上。
撇去陳舊心緒的夏硯檸,發現自己身上有種荒唐的幽默。
她盯著教授們一年四季,年輪迴轉的頭髮。
給老教授們狠狠鞠上一躬。
她,不是故意的。= =全怪江淮塵的洗腦教育太過成功。
他曾經對她津津樂道——
文學某位教授的大課,在初次會面時,會讓學生掣籤。
“教授掣出一簽,上書老石。他很滿意,摸著鬍子解釋。老石,乃稽古寄情之物。所謂渾凝低沉、老而彌堅,即是如此。”
江淮塵桃花眼笑意斐然:“還挺會釋義。老石,不就是禿了的意思?”
夏硯檸覺得這學生說話有些造次。
偏生教授恰好路過他兩身邊,拍了江淮塵的肩膀,似笑非笑的喊了聲——
“桃花。下午,辦公室。”
“……”
氣氛一時間變得僵硬。夏硯檸分明看到江淮塵桃花眼裡波光凝滯一瞬。
她輕咳一聲:“桃花也很好啊。”
勉力在腦海裡搜尋有關桃花詩句,半晌,蹦出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江探花的眼神瞬間變得諱莫如深。
他湊近了些,繾綣的鼻音將話語勾的曖昧:“小檸檬在誇哥哥,宜室宜家?”
氣息溫熱。耳朵被灼的緋紅。
她不動聲色的撤了步,問:“葉湛呢?他掣出的是什麼?”
……
鄰桌。
江淮塵撐著下巴,饒有興致的撩起眼皮,“小檸檬在想什麼呢?表情還挺傻。”
夏硯檸搖頭,視線上挪上挪,最終落到他細碎額髮上。
柔軟的頭髮搭在眉骨,眉毛細而長,飛入鬢角,將精緻的桃花眼描摹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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