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是研究系,他還不打算脫離研究系。”茅盾:《我走過的道路》(上),一七五頁;人民文學出版社一九八一年版。
所謂“研究系”,原是梁啟超、湯化龍等成立的“憲法研究會”。後來演變為“不再過問政治,專心從事學術研究”的“研究系”,以北京《晨報》和上海《時事新報》為機關報。張東蓀作為《時事新報》主編,是“研究系”首領之一。在他看來,社會主義學說可以作為“學術”進行“研究”,而他不願介入政治——參加共產黨。這位葉公好龍式的“社會主義者”,告退了。從此,他不再參與新漁陽裡的座談。維經斯基所設想的“三刊同盟”一下子少了一家。張東蓀雖然退出,而出席座談會的人仍不斷增加。當年曾出席座談會的北京大學文科畢業生袁振英,在一九六四年曾作如下回憶:“一九二○年五月,陳獨秀約我同戴季陶、施存統、沈玄廬、陳望道、李漢俊、金家風、俞秀松、葉天低、李季、周佛海、楊明齋和李達、劉少奇等社會主義者(引者注:袁振英此處所回憶的名單有誤,有些人是在五月後才參加座談會的,如李達、劉少奇等),同俄國代表到戴季陶宅新漁陽裡六號,密商組織共產黨的辦法,由張繼和柏文蔚出頭,由戴季陶起草共產黨綱領(原注:這一點是聽說的,綱領是交給陳獨秀,由陳拿給大家討論)……”《共產主義小組》(上),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一九八七年版。一討論起提綱來,意想不到,一個重要的角色又打起了“退堂鼓”。
此人便是中國共產黨綱領最初的起草者、會場寓主、《星期評論》主編戴季陶!
戴季陶為什麼要退出呢?有各式各樣的說法——當時從日本回國省親,路過上海而出席會議的周佛海如此說:“當時有第三國際遠東代表俄國人維經斯基在座。維大意說:‘中國現在關於新思想的潮流,雖然澎湃,但是,第一,太複雜,有無政府主義、工團主義、社會民主主義、基爾特社會主義,五花八門,沒有一個主流,使思想界成為混亂局面。第二,沒有組織。做文章,說空話的人多,實際行動,一點都沒有。這樣決不能推動中國革命。’他的結論,就是希望我們組織‘中國共產黨’。當天討論沒有結果。東蓀是不贊成的,所以以後的會議,他都沒有參加。我和雁冰(引者注:即沈雁冰,筆名茅盾)是贊成的。經過幾次會商之後,便決定組織起來。南方由仲甫負責,北方由李守常(李大釗)負責。當時所謂“南陳北李”。上海當時加入的有邵力子、沈玄廬等。戴季陶也是一個。不過他說,孫先生在世一日,他不能加入別黨,所以《中國共產黨黨綱》的最初草案,雖然是他起草的,他卻沒有加入。”周佛海:《往矣集》,上海平報社一九四二年版。
邵力子說得很婉轉:“戴季陶退出時,說因有不方便處。”邵力子:《黨成立前後的一些情況》,見《共產主義小組》(上),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一九八七年版。茅盾則說:“戴季陶不幹的理由是怕違背了孫中山的三民主義。”茅盾:《我走過的道路》(上),一七五頁,人民文學出版社一九八一年版。
李達道出了背後的情形:“在這個時候,‘中國共產黨’發起的事被列入了日程。維經斯基來中國的主要任務是聯絡,他不懂得什麼理論,在中國看了看以後,說中國可以組織中國共產黨,於是陳獨秀、李漢俊、陳望道、沈玄廬、戴季陶等人就準備組織中國共產黨。孫中山知道了這件事,就罵了戴季陶一頓,戴季陶就沒有參加組織了。”李達:《中國共產黨的發起和第一次、第二次代表大會經過的回憶》,見《共產主義小組》(上),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一九八七年版。
中國共產黨還處於“胚胎期”,尚未正式成立起來,便有這麼兩員“大將”拂袖而去。戴季陶甚至從新漁陽裡六號搬走了,離去時聲言:“我無論如何一定從旁贊助,現在暫時退出。”戴季陶搬走了,楊明齋租下了新漁陽裡六號,搬了進來。於是,這裡更成了維經斯基召集各種座談會的場所。人們並沒有因張東蓀、戴季陶的離去而動搖,反而更加堅定地得出一致的結論:走俄國人的路!戴季陶走了,李漢俊著手起草黨章。李達記得,黨章草案“由李漢俊用兩張八行信紙寫成,有七八條,其中最主要的一條是‘中國共產黨用下列的手段,達到社會革命的目的:一、勞工專政,二、生產合作’。我對於‘生產合作’一項表示異議,陳獨秀說‘等起草黨綱時再改’”。這個黨,叫什麼名字?叫“中國社會黨”,還是叫“中國共產黨”?又引起一番爭論。連陳獨秀也定不下來,於是,寫信跟李大釗、張申府商量。張申府又名張崧年,北京大學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