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自己就跑回了家,林氏只覺怒從心頭起,開口就罵了出來,只恨不能馬上就叫了健婦來,將這個礙眼的外室女拖去祠堂罰跪。
林氏的語聲不可謂不尖利,在德暉堂的明間裡幾乎激起了迴音,然而秦素卻看也沒看她,只將一雙似笑非笑的明眸投向了高坐著的太夫人,笑道:“六娘回來了,就是想出奇不意給太祖母個驚喜,太祖母如今竟不歡喜麼?”
太夫人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並不說話,一旁的周嫗已是開口喚道:“來人……”
“這會子可沒人在呢,嫗還是省些力氣的好。”秦素突兀地打斷了她的話,流轉的眼波間似有千般風情,“這外頭可沒你們的人,若是我叫上一聲來人,倒是還能叫來幾個人。不過,那可皆是我的人,與你們可沒半點干係。”
這話說得眾人皆是心驚,秦素卻也不待他們反應過來,便提聲喚道:“來人。”
話音一落,便見外頭“呼啦啦”地湧進來了一群人,看上去竟有二十餘,皆是些氣勢沉著、神情精幹的男子,人人一身勁裝、個個面色冷凝,進屋之後,無需秦素吩咐,他們便將屏風移去了一旁,隨後無聲地守在了廊下。
所謂人多勢眾,更何況是如此多身手矯健的侍衛齊齊出場,明間兒裡的秦府諸位主人,此時皆是面色微變,就連太夫人也眯起了眼角,眸色瞬間變得極冷。
秦素向身後看了一眼,滿意地笑了笑,復又轉首看向太夫人,掩袖笑道:“太祖母您瞧,我說得無錯吧。我喚一聲來人,可不就來人了麼?”
隨著她的話音,便有兩個穿著使女服色的女子,自那群侍衛身後行了出來,卻正是日常跟在秦素身邊的使女,眾人隱約記得,此二女一名阿忍,一名阿臻。
果然,此時便聽秦素懶洋洋地道:“阿忍,替我端把椅子過來,站著太累了。阿臻,倒茶。”
二女聞言皆是無聲地躬身行禮,身形一轉,人已不見。
德暉堂的明間兒裡,剎時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好一會後,林氏方才霍然起身,指著秦素怒喝道:“六娘,你這是在做什麼?你是不是清修修得傻了,居然還敢在德暉堂撒野!”
她說著已是氣得渾身發抖,顫著手指向秦素的身後道:“你一個士族女郎,居然和一幫外男混在一處,你還要不要臉?你不要臉不要緊,可不要帶累我秦氏的名聲!”
“喲,名聲,這可是個新鮮詞兒。”秦素不涼不熱地說道,連一個眼風都沒往林氏的身上放,那雙明眸看向的,始終只有太夫人:“我青州秦氏,果然還有什麼名聲在麼?在哪兒?把它叫出來我瞧瞧,還是說,名聲這東西已經被太祖母藏起來了?”她一面說話,一面便掩唇而笑。
她的語聲堪稱恬和,甚至可以說是溫柔,可所有人卻聽出了這話語中的譏嘲,尤其是高坐著的幾位長輩,此刻的面色多少有些不好看。
“放肆!”林氏厲聲喝道,兩條眉毛幾乎立成了直線。
許是壓抑太久之故,在秦家最卑微的這個外室女面前,林氏終是拿出了一府主母應有的威勢,看向秦素的眸光變得格外冷厲:“德暉堂是什麼地方?豈容你這賤……你這小輩如此大放厥詞!”
說到此處,她忽然福至心靈,轉首面向太夫人道:“太君姑,我看六娘今日是有些失心瘋了,不如先將她帶去祠堂跪一跪,有我秦氏列祖列宗看著,想必也能叫她清醒幾分。”
太夫人微微眯了眯眼,眸中劃過了些許沉思。
鍾氏瞥眼瞧見,心思微動間,便問秦素道:“六娘,你的這些侍衛,不知於何處高就?”
秦素的身份太低,就算有錢也請不來此等精幹的侍衛,鍾氏這問題,可算是問出了太夫人心底的疑惑。
秦素不在意地回首掃了一圈,仍舊看向了太夫人,道:“您說他們啊,這是我向人借來的。若不然,我又怎麼能站在這裡,在太祖母並各位長輩們說話呢?”
輕輕巧巧的一番話,雖說的是事實,卻無一字痕跡可尋。
這是擺明了找人借勢,再趁勢來秦府討公道來了。
說到底,還是為了那椿親事。
太夫人眼角微眯,掩去了眸底的一絲鄙夷,閒閒地開了口:“罷了,叫人將林四海與董涼都找過來,多帶些人手,先把這些侍衛請下去喝茶吧,到底不是我們府裡的人,也算是客人,萬不可怠慢了去。只是,這到底也我們秦府內宅之事,不好給外人瞧見,把人請下去之後,六娘有什麼話儘可以說,太祖母聽著便是。”
到底是太夫人,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