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地壓在他身上。
“大哥,大哥。”焦急地呼喚他。
鐵楨勉力睜開眼,眼中露出笑意,看了看我,又緩緩閉上了。我心急如焚:“大哥,你怎麼樣?”鐵楨閉目不答,似乎已經昏迷,急忙檢視他身上,左臂上露出一枝箭簇,大哥什麼時候中了毒箭,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大哥。”急切地搖他,推他,含著淚喚他,他始終不醒。我淚下如雨。來不及想太多,急忙伸出手,一把撕開他的衣袖,又取了他手中寶劍,將箭尖撬出來,傷口四周都變得烏黑,沒有流血,當務之急,是把毒血排出來。
我撕下自己衣襟的下襬,緊緊地系在大哥臂上,俯下身,擠壓傷口,根本擠不出來,無奈之下,只好低頭為他吸吮毒血。不知過了多久,傷口流出的血漸漸變成鮮紅的顏色,心知毒血已經去盡,不禁暗鬆一口氣,卻不知道嘴裡殘存的毒液透過口腔粘膜,已經滲入到自己體內。輕輕扶起昏迷中的大哥,讓他靠在樹幹上,將繫著的布帶鬆開,又脫下自己的披風蓋在他身上,這時忽然一陣眩暈襲來,天與地在眼前急速旋轉,黑暗迅速吞噬了我。
生死與共
許知遠和木寅並排立在崖頂,俯身望著崖下飄渺的雲霧。許知遠面無表情。木寅面帶疑惑,扭頭看了他一眼,輕聲道:“許將軍,張好古言道你昨晚搭救他,是怎麼回事?”
“哼。”從鼻子裡冷哼一聲,許知遠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挑撥之語,你也信?”
木寅呆立片刻,笑道:“說得是,許將軍對皇后娘娘一直忠心耿耿,張好古竟敢出言挑撥,真是死有餘辜。”隨即又憂慮道:“只是雪積得很厚,他們未必會摔死。不如下去找一找吧。”
“不必了,鐵楨已經中了我的毒箭。性命只在旦夕之間。張好古手無縛雞之力,就算僥倖活下來,也會被活活餓死。”許知遠語氣自信之極。
木寅一呆,旋即笑道:“早聞將軍的箭法出神入化,百發百中,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時,身後的黑衣蒙面人已經將毒箭收集過來,許知遠冷聲問道:“一共多少枝?”
“稟將軍,一共九百三十四支。”
許知遠眼中頓時露出感慨之意:“鐵楨文采出眾,武功也十分高強,若不是他一心護著張好古,不肯脫身離去,我親手射的這一箭根本傷不了他。”
“可惜天命不與他,奈何?”木寅呵呵一笑,伸手在許知遠肩上輕輕拍了拍:“許將軍,張好古已死,你又立下大功,我妹妹和你的婚事再無阻擋,可喜可賀啊。”
許知遠眸中忽然掠過一抹複雜的表情,那個清秀少年昨夜對他說的話,依然響在耳邊,殺他,心中有一絲不忍,奈何各為其主,雖有惋惜,也無可如何。一陣寒風吹來,木寅不禁打了個抖,急忙道:“許將軍,鐵楨的侍衛被我們的伏兵阻在山下,還在廝殺,如若再不走,等大軍來了,就不好辦了。”
許知遠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好不容易忍住那句貪生怕死之徒,淡淡道:“你先帶他們走,在青城外五里處會合,這次幸得皇甫少華不在,不過蘇堂和阿罕也不是好對付的,鐵楨出事,他們定然懷疑到我們頭上,青城已不能呆了,我們馬上啟程回京。”
“許將軍言之有理,我先走了。”木寅忙不迭的轉身離去。許知遠待他們走遠,忽然自懷中掏出一個紅綢包裹的東西,拋下懸崖,口中喃喃自語:“鐵楨,張好古,我能幫你們的只有這麼多,其它就要看你們的天命了,若是天命所歸,我許知遠自然會聽從天命安排。”
紅綢大紅的顏色,很快飛下懸崖,不知所蹤。許知遠默然立了好一陣,猛地轉過身,大步離去。
天上又開始飄雪,朵朵雪花,被風一吹,飄得很遠很遠。遠遠的山路上,蘇堂帶著一大隊禁軍,騎著快馬,沿著地上已經若有若無的腳印和馬蹄印,心急如焚地向前急趕。
雪太深了,馬蹄踏下去,好半天才拔出來。蘇堂終於耐不住,飛身下馬,施展輕功向前急奔,身後幾十名將領也紛紛下馬,向山上飛馳而去。執著武器計程車兵在幾個校尉的帶領下,變成小步跑,遠遠地跟著他們。
林外的廝殺已經結束,黑衣蒙面人全部撤走了,丟下幾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鐵楨的侍衛也傷亡了幾個,阿罕帶著剩下的侍衛,在林中密密地搜了一遍,毒箭全部被許知遠的手下帶走了,只能從樹上的箭痕隱隱猜出這裡曾經有過的暗殺。沿著雜亂的腳印,一直尋到懸崖邊,看著白雲飄渺的崖底,阿罕嘶聲痛呼:“殿下。殿下。”
山野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