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的人明顯被弄痛了,有些委屈的扁著嘴,叫他:“璘雪——”
紀璘雪背對著司風站著,許久,嘆了口氣:“別這麼作踐自己……明天,你就走吧。”
被這句話嚇的酒醒了一大半,司風跳起來去抓他衣袖:“你——”
紀璘雪一閃身躲過了司風的手,眼裡有悲哀的溫柔神色:“我不喜歡你,所以,你走吧。”
司風眼裡明顯帶了淚意:“你真的……一點希望都不肯留給我啊。”
紀璘雪看著司風忍在眼眶裡的淚,驚覺面前的人和自己之間那條巨大的鴻溝原來遠比他想的要深要遠:“傻瓜……別作踐自己。我這樣的,配不上你。”
司風愣愣的站著,像是連幻想都一同碎了。
紀璘雪最終,沉默著走了出去。
這一夜,分外的長呵。
紀璘雪在雲流山深處睜著眼睛到天亮。
那一點一點出現的白色,殘忍掀開結局。
司風果真聽話的離開了。
房間裡安安靜靜空空蕩蕩,彷彿那一個月的糾纏都是過眼雲煙,此刻連零星片段都留不下。
紀璘雪在床邊坐下。
人總是不想狠心的,但是人總是要狠心的。
他不想讓自己變成捆住司風的繩索,那孩子的感情,值得被更小心的保管。
所以他自己下手毀了那孩子對他的熾烈。
春天呵——
司風還會遇到對他的感情珍之重之的人,而他,已經全然沒有了多餘的力氣。
☆、公平
司風走了,但是紀璘雪卻彷彿陷入了一個詭異的漩渦,無力掙扎。
又是一夜驚醒。
紀璘雪茫然四顧,良久才認出外面疏離的竹影。
那是……怎樣一個夢?
溫柔伸過來的手,拉住他的時候,幾乎無法抑制心跳。那樣嫵媚的湖藍色眼睛,像是盛滿清澈動人的湖水,含笑望著他。花瓣一般的嘴唇輕輕開合:
“從此以後,再不相見。”
紀璘雪陡然驚醒。
清淵……
就這麼睜著眼睛,心裡猛然就是灼痛。
已經一年之久。
他明明已經鮮少想起那人眉眼,但是司風的到來,逼得他不得不從雲流山的帷幔後出來,面對慘淡的從前。
清淵呵。
如今你三番五次入我夢來,到底是要如何?
若楨他,難道不好嗎?
這兩個名字像是會刺痛他的利刃,逃避那麼久,再次面對,還清晰記得那種血淋淋的痛感。
一年之久,大約,清淵已經忘記了他。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就又迷迷糊糊睡了回去。
清淵此時也睡得不安穩。
守夜的小太監縮著肩膀在門外打呵欠,雖然是春日,但是夜間畢竟還是涼的,小太監打著呵欠眯著眼,門裡面時不時的有翻身的聲響,明顯是心情煩躁睡不著。
清淵左邊躺一會,睡不著,就翻個身到右邊趴著。在右邊趴一會依舊睡不著,再挪到中間。一會躺平一會縮起來的,就是沒有半點睡意。
索性坐起來想召個人侍寢。
婉妃?端妃?還是那些個沒名分的?
想一會更覺得煩躁,再仰面躺下去。
他最近開始常常睡不著。
太醫換了一大幫,嘴裡說的都是沒有半點用的屁話,開的藥一碗一碗往下灌,他依舊睜著眼睛到天亮。
見鬼了。
也試過叫若楨侍寢,若楨從憐淮樓出身,技術自然沒得挑剔,但是清淵一想起若楨過去不知道服侍過多少人,就立刻沒了興致。
若楨柔弱無辜,他揮揮手叫他回去,也並不責罵。
若楨總是沒做錯什麼的,是他心裡有問題,怪不得若楨。
清淵沒往紀璘雪那邊想。
他們已然分別一年之久,他最開始惱過氣過,後來也曾經悔過念過,自尊作祟,他做不出尋他回來的舉動。
況且現在,司風應當陪在那人身邊。
每每想到此處,清淵都心情複雜。
前不久松啟進宮見他,交代最近莊子裡的情況,自然說到司風離開。松啟自然沒有絲毫隱瞞,因此紀璘雪躲在雲流山一事,清淵早就知道。
只是,知道又如何?
難不成還要他一介帝王出爾反爾,允了司風去,自己再追過去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