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好好合計。
家裡的諸多事宜都要安排好,他們去濟南府要帶的探親文書、路引也要抓緊了辦,有肖易生在,這事兒倒不難。再有要帶的衣裳、乾糧,年禮——既然去了濟南府,說不得要與牧家人碰面,總不好空著手去……
再者,家裡這麼多僕人,誰跟著,誰留下?
王氏安排家裡的事,杜河奔波外頭的事,杜瑕就對著冊子寫禮單。
牧傢什麼都不缺,她還是往稀罕上頭送,記得前兒牧清寒來信,說她戳的羊毛氈擺設立了大功。因是外頭都沒有的稀罕物,又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牧清輝拿著兩個送人,竟一舉打通關節,著實大賺一筆,故而才有了牧家鋪天蓋地送過來的各色好禮,不然若沒有這個由頭,杜瑕也是萬萬不敢收的。
既這麼著,說不得她還要再打幾個或精巧或威武的,有應付男人的,也有專給女眷的。殊不知有時候哄好了女人,反比正面出擊更容易,枕頭風的事半功倍絕不是說著玩兒的。
感情都是處出來的,然後需要的就是持續不斷的維護,講究有來有往。
無功不受祿,牧家予她甚多,可她也不是有來無回,給的也不少,自然理直氣壯。不然若只是接受而不給予,時間久了,任憑多麼深厚的情誼也經不起這樣消耗……
如此這般忙亂了幾日,就都有了:
王能夫妻跟著,再從山上調一輛大騾車和兩個小子跟車,另一對夫妻過來看宅護院,小英、小燕都是伺候慣了的,也跟著,其餘就都留在家中。
家裡屯著不少糧食,便是金銀也有許多,到底不大安心,臨行前杜瑕又叫王能給巡邏的衙役們包了紅封,又請吃酒,拜託他們多多看顧,這才放心的上路了。
原本杜瑕對這段旅行諸多期待,哪知出門時興致勃勃,出城只走了半天不到就臉色發綠。
太遭罪了!
素日在城內坐車往來尚且不覺得,如今出了城,走的也是未經過整理,只憑往來車馬硬壓出來的土路,許多地方都坑坑窪窪高低不平。這騾車也是原始的木質車輪,真真兒的沒有一點兒緩衝,人坐在裡面只被顛來顛去,拋上拋下,咯的骨頭疼,著實是一種折磨。
杜瑕坐的腰痠背痛,胃裡翻江倒海,也晃得沒法兒看書。
原想看看窗外的景兒消磨時光,掀了簾子對上的卻又是一片荒蕪:眼下正值隆冬,整個北地都是萬物蕭條,唯有時不時出現的野狗野貓的屍首而已,又哪兒來的景緻可瞧!
她黑著臉瞪著枯枝上幾隻烏鴉,只覺得整個下半身都要麻了,就想幹脆咬牙下去走走,活動一番,怎知一股冷風迎面撲來,灌了她滿口塵灰暴土……
再者中途多是荒郊野嶺,為數不多的幾家客棧也都是人精開的,掐著約莫一日路程的地段,一旦錯過了,必然要露宿荒野,在這寒冬臘月與找死無疑,故而車隊行人斷不敢想歇就歇。
中間杜瑕他們果然遇上了濃霧,地上也結霜,不敢貿然上路,生怕被撂在途中上天入地無門,只得又在那家客棧多待一天。
從陳安縣到濟南府,整整走了六日,一行人都身心俱疲,杜瑕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風塵僕僕”這個詞了。
就是她們坐在馬車裡,也時不時會被外頭的風沙侵襲,又沒法兒時刻整理、按時洗澡梳妝,更何況外頭趕車的!
王氏等人年歲也大了,更加精力不濟,趕了一路活似脫一層皮,饒是濟南省府繁華異常也無心去看,只胡亂找了客棧投宿,洗漱之後倒頭就睡。
黑甜一覺,當真累的夢都做不得,次日日上三竿眾人才陸續醒來,又叫了一大桌熱菜熱飯並滾燙粥羹,這才覺得重新活過來了。
直到這會兒,一家人才有精力划算去看兒子。
可也是直到這會兒,眾人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一個早該想到,卻不知怎地一直被他們忽視了的問題:
兒子在府學,兩日後才放假呢,如今府學一律閒人免進,看不了呀!
三位主子面面相覷,幾個下人更是急的抓耳撓腮,更沒招兒了。
最後還是杜瑕硬著頭皮上,說:“之前我與哥哥通訊,他說每月放假後必是出來住,就在牧家別院。便是每日一個時辰的空兒,也時常與牧,咳,與他來城內買書、交際,不若咱們便叫人去牧家別院遞訊息,待晚間他下了學,若是回來,自然也就知道了;若是不巧沒打算回來,也有牧家小廝去書院那頭遞訊息。”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
然王氏一聽,卻有些失落,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