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多精進一分,現場上也許就能多活幾個人。
人命,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看著眼前一張張鮮活的面孔,新上任的副將牧清寒直覺肩頭擔子重於千鈞,難掩擔憂的說道:“太膨脹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可我卻不知該如何說。”
直接點明論真正作戰能力,他們根本不如炤戎,所以跟本沒資格這會兒就囂張?還是……
可若是不說,一旦後面跟炤戎正面相接,便是之前再如何粉飾太平也無濟於事,大祿計程車兵會不會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跟想象截然不同的戰鬥力而信心垮塌?
就好比一直以來你以為的,以及周圍的人同你說過的,或是讓你有的這種想法,認為自己要去同一個稚嫩孩童作對,可一旦到了場中,卻突然發現對手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彪形巨漢一般!
巨大的心理落差很容易造成大面積恐慌,而這樣的情緒在極度要求凝聚力、服從性以及不畏死的勇氣的軍隊中一旦蔓延開來將無法收場,這無疑是最致命的。
朱元呵呵笑了幾聲,道:“要說,可不能這麼說,太直接了打擊士氣不說,也容易讓士兵跟你對著來,不好,很不好。”
每一場戰鬥都是用滾滾鮮血和累累白骨鑄就的,不管勝負成敗。
勝負的區別,說到底,不過是看誰家死的人數罷了。
饒是明知道帶出去計程車兵不可能再原封不動的帶回來,甚至為將者本人自己都無法保證自己的性命安危,可誰不願意少死人呢?
幸虧聖人還沒糊塗,沒因為面子而立刻發兵,不然他們長途跋涉,炤戎以逸待勞,到時候勝算更小!
可即便如此,留給他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大祿一反常態的強硬麵對,不管炤戎是否真的有開戰的打算,走到這一步已經沒了退路,勢必會強力回擊。
大戰一觸即發。
幾日後,軍營裡的將士們都有些筋疲力盡,牧清寒和朱元商量了一下,便給他們放了一日假,該跟親人道別的道別,該安排一下家裡事的就安排一下,便是光棍兒一根的,也鬆散鬆散,不然總是這麼繃著也不大好。
雖然沒具體說什麼時候開拔,可大祿宣戰的訊息過不了幾日就會傳出去,炤戎也不可能拖太久。
牧清寒也趁這一日去拜訪各家長輩,也說些自己的打算,問問他們的意見什麼的。
到底分離在即,此去便是九死一生,唐芽也是難得和顏悅色起來,說了好些和氣的話。
“只是到底文武有別,”他頗有些遺憾的說道:“對朝堂之事我倒是能說些什麼,可帶兵打仗,確實不好亂講。”
唐芽位高權重,其實為人是頗驕傲的。但他有個好處,驕傲卻不自負,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並不會為了面子胡言亂語。
就好比眼下,分明牧清寒是他晚輩的晚輩,可他卻也沒有拿著架子訓誡,當真難能可貴。
帶兵打仗,說白了就是用人的性命換取勝利,若是策略得當便可將損傷壓到最低,可怕就怕有人不懂裝懂,從中攪和,反而壞事。
牧清寒感激不已,忙起身道:“叫您操心了。”
唐芽擺擺手,不以為意道:“不過幾句話罷了,你們只管去,朝廷上還有老夫,魏淵那廝也折騰不出什麼水花來,不必擔憂。”
有人不惜用生命保家衛國,可也有人專門愛挑在這個時候踩著別人上位,古往今來,多少忠臣良將在外浴血廝殺,就是吃了朝中無人的虧,非但沒功,反而惹禍!
有唐芽這話放在這裡,牧清寒當真就沒了後顧之憂!
牧清寒聽後心神激盪,乾脆拜倒在地,正色道:“慎行不求別的,我渾家眼看生產在即,偏我不在家,若您老人家得空,還請照拂一二,著實感激不盡!”
唐芽微微一挑眉毛,眼神古怪的笑了,道:“你倒有趣,旁人但凡得了這機會,託什麼不好?你倒好,卻叫老夫看顧媳婦……罷了,你亦是我的徒孫,我便是應了又如何?”
晚上,他又跟杜瑕去看何厲。
當初何厲被從大牢裡放出來時連路都走不得,還是人抬回來的,然後也一直臥床休養,如今他倒是能自己下地走路了,可卻拄著柺杖,披著長衫,也不耐久立,臉色也不好,黃黃的。
他本是個多麼意氣風發的人呀,而今卻落得這般田地,杜瑕和牧清寒看後都無限唏噓。
趁牧清寒與何厲說話之際,杜瑕悄悄將何葭拉到一邊,問道:“這麼多天了,怎麼瞧著不大見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