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打起獵來可很出色。”
“她騎起馬來,你會感到驚奇,謝苗……怎樣?”伯爵說,“即使是男人也不過如此!”
“怎麼不令人驚奇?非常勇敢,非常靈活!”
“尼古拉沙(尼古拉的愛稱)在哪兒?在利亞多夫斯克高地上嗎?”伯爵用耳語問道。
“是的,老爺。他知道他該呆在什麼地方。他擅長騎馬,我和丹尼洛有時候也感到驚訝。”謝苗說,他知道怎樣才能使主人滿意。
“他很會騎馬,是嗎?騎在馬上是啥樣子?”
“真要畫張圖畫來說明一下!前幾天他從扎瓦爾津斯克草地跟蹤追逐一隻狐狸。他開始越過許多障礙,多麼可怕啊——一匹馬值得一千盧布,而騎手是無價之寶!這樣呱呱叫的小夥子哪裡去找!”
“哪裡去找……”伯爵重複地說,顯然他感到遺憾,謝苗竟然很快就把話說完了。“哪裡去找,”他說道,一面撩起皮襖的下襬,一面取出鼻菸壺。
“前幾天他在日禱後從教堂走出來,胸前戴滿了勳章,米哈伊爾·西多雷奇……”謝苗還沒把話說完,就聽見沉寂的空中清晰地傳來兩三隻獵犬追捕野獸的嗥叫和別的獵犬的隨聲吠叫。他低下頭,傾聽起來,現出威嚇的樣子,沉默地向伯爵暗示。“跟蹤找到狼窩啦……”他輕言細語地說,“有人帶領著大家乾脆在利亞多夫斯克高地追捕去了。”
伯爵忘了收斂起臉上的微笑,向他前面的副林帶遠眺,手裡拿著鼻菸壺,並沒有聞它。緊接著犬吠之後,可以聽見丹尼洛用以追狼的低沉的角笛聲;另一群獵犬和頭三隻獵犬走在一起,於是聽見獵犬時高時低地吠叫,其中夾雜著別的獵犬的特殊的呼應聲,這一聲聲呼應就可作為追捕豺狼的吠聲的標誌。獵犬訓練管理人已不催促獵犬追捕野獸,而是發出口令,叫獵犬抓住野獸。在這一片呼喚聲中,尤以丹尼洛時而低沉、時而刺耳的呼聲清晰可聞。丹尼洛的聲音彷彿充滿整個森林,從森林後面傳出來,響徹了遙遠的田野。
伯爵和他的馬伕沉默地傾聽幾秒鐘,深信獵犬已分成兩群,其中一群為數較多,嗥叫得特別厲害,它們漸漸走開了;另一部分獵犬沿著森林從伯爵身旁疾馳起來,在這群獵犬中可以聽見丹尼洛催促獵犬抓住野獸的喊聲。這兩隊獵人追捕野獸的喊聲匯合起來,抑揚婉轉,但是這兩種喊聲都漸漸離得遠了。謝苗嘆了一口氣,俯下身子把絆住小公犬的一條腿的皮帶弄平,伯爵也嘆了一口氣,看見自己手中的鼻菸壺,把它開啟來,掏出一撮鼻菸。
“向後轉!”謝苗對越過森林邊沿的公犬喊了一聲。伯爵顫抖了一下,扔掉鼻菸壺。納斯塔西婭·伊萬諾夫娜翻身下馬,把鼻菸壺撿起來。
伯爵和謝苗望著他。忽然間,追趕野獸的喊聲一剎那傳到近邊來了,這是打獵時常有的情形,彷彿吠叫的一張張狗嘴和丹尼洛催促獵狗抓住野獸的喊聲快要在他們面前出現。
伯爵回頭一望,從右面望見米季卡,米季卡瞪大眼睛瞧著伯爵,舉起他的帽子,把另一側的前方指給他看。
“你來衛護吧!”他喊叫起來,那嗓音聽來他憋了很久,以致這個詞不禁要脫口而出。他於是放出獵犬,向伯爵那個方向疾馳去了。
伯爵和謝苗從森林邊沿疾馳而出,從左面望見一隻狼,這隻狼有點兒搖搖晃晃,悄悄地從他們左邊跳到他們所站的森林邊沿。幾隻兇惡的獵犬尖叫了一聲,掙脫了皮帶,從幾匹馬的腳旁向豺狼飛跑起來。
狼暫時不跑了,就像患了咽喉炎那樣,笨拙地把它那前額高的頭轉向獵犬,仍然有點兒搖搖晃晃,突然跳了一兩下,躲進森林邊緣不見了。就在那個時刻有一隻、又一隻、第三隻獵犬發出啼哭似的哀鳴惘然若失地從對面的森林邊緣跳出來,整整一群獵犬沿著田野,沿著豺狼穿過(跑過)的地方跑起來了。緊隨獵犬之後,榛子灌木分開了,丹尼洛那匹栗色的、由於出汗而變得烏黑的馬出現了。丹尼洛沒有戴帽子,露出蓬亂的白髮,通紅的臉上淌著熱汗,他縮作一團,微微向前俯著身子,騎在長長的馬背上。
“我來呼喚獵犬抓住野獸,我來呼喚獵犬抓住野獸!……”他喊道。當他看見伯爵的時候,他的眼中閃出了電光。
“啊!……”他向伯爵舉起短柄長鞭,威嚇道。
“放走了狼啊!……什麼獵人啊!”他好像沒有跟侷促不安的膽戰心驚的伯爵交談,對伯爵懷恨在心,用力鞭撻一下栗色騸馬那凹陷的汗溼的肋部,跟在獵犬後面疾馳去了。伯爵彷彿受到懲罰似的,站立著,向四下張望,竭力地露出微笑,藉以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