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莊,姓衛名莊,字恆之。”衛莊正在往自己杯子裡添茶,聽到她這麼先生來先生去的,便打斷了她。
練月愣了一下。
衛莊看著她:“叫衛莊也行,恆之也行。”
練月反應過來後,呵呵傻笑了兩下,道:“我就比較隨意了,先生想怎麼叫都行。”
衛莊看著她不說話。
練月受不了這樣拷問的目光,便站起來道:“你先休息吧,等天兒涼快會兒了我帶你到各處轉一轉,告辭。”
練月走過他身邊時,衛莊卻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她被迫停下了步子。
他扭身仰頭瞧著她,他眼睛像大海,海面平靜,底下波濤洶湧。
練月覺得他應該是有什麼話要說,於是沒開口,而是他等先說。
可他只是用眼睛波濤洶湧的望著她。
練月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他左頰上的那條疤上。
疤痕凹陷,是淡褐色的,比他的臉色要重很多,所以特別明顯。
近來練月對臉上有疤的人特別感興趣,她看到這樣的疤痕,就想抬手去摸,但在快摸到的時候,忽然又清醒了。
她握緊手指,將手垂下,尷尬的咳了一聲,沒話找話道:“我認識一個人,他臉上也有條疤,也在左邊,不過他的是條新疤,而且比你的長點,看到你的疤,就想到了他,真有意思。”
衛莊靜靜的瞧著她:“我也有一樁有意思的事情要同你說。”
“什麼?”練月將手腕從他手中抽出來,邊揉邊好奇的看他。
衛莊站起來,練月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跟他拉開一點距離,因為他太高了,離得太近,會有壓迫感。
她往後退一步,他就往前進一步,他進一步,她就退一步,緊緊的跟著她。他那兩道目光像黏在了她臉上一樣,練月左躲右躲也躲不開。
她被他逼著退到了裡邊去,她別開眼睛,問:“不是說有事情要說嗎,怎麼不說了?”
他點了點頭,一邊往前進,一邊道:“我正在措辭。”
練月笑了一下,似乎是想調節氣氛:“什麼事啊,搞得這麼……”
她這一步沒退完,只退了半步就退不動了,因為已經退到了床根上,他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下意識的想從旁邊躲開,他卻捉住她的雙臂,將她壓倒了。
然而把人壓倒之後,他卻又什麼都沒做,只是把臉埋在了她頸側。
他這麼做,絕對是一種冒犯,甚至可以算得上無禮了,可練月卻並不怎麼排斥,這件很奇怪的事情,雖說她的男女之防很弱,但不至於弱到一個陌生男子撲到她也無所謂的程度。她覺得自己應該掙開他,她扭著掙了兩下,可他像夯土似的壓著她,她根本就掙不動。
他的臉貼在她頸側,氣息沉重,聲音低低的,像是對她有某種莫名的依戀:“你長得有些像一個人。”
練月無端覺得這場景很熟悉,不知道是在夢裡還是在哪裡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他悶了一會兒,見她不說話,問:“不好奇自己長得像誰?”
練月這才把注意力從熟悉感這事上轉移回來,問:“像誰?”
他卻沒有立刻說話。
練月催促道:“怎麼了,怎麼又不說話了?”
他將臉往她頸裡貼了貼,悶聲道:“我二十五歲的時候娶過一個妻子,你同她長得有些像。”
“二十五歲?”練月奇怪道,“你二十五歲才娶妻?”
衛莊默了一下,問:“你覺得重點是這個嗎?”
“哦哦,”經過他的提醒,練月終於想起的確有比年齡更重要的問題,她問:“那她現在在哪呢?”
衛莊道:“後來她愛上了一個更有權更有錢的人,為了嫁給他,同別人一起給我設了一個套,然後把我送進了牢裡。”
練月沉默了,因為她知道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雖然他說得很簡單,也很風輕雲淡。
衛莊繼續道:“臉上的那條疤,原來不是疤,而是字,你知道有種黥刑嗎?就是拿烙鐵摁在臉上,燙出的字,那條疤原本是一個字。”
她當然知道,蕭珩是穆國的廷尉,掌刑獄,雖說諸侯各國的刑罰不一,但黥刑幾乎是通用刑罰。
她的聲音又輕了一些,問:“那後來呢?”
他道:“後來有人送了我一瓶藥,喝下它可以做出死的假象,於是我用這個辦法從死牢中逃了出來。”
練月沉默了一會兒,問:“你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