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驚,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便支支吾吾問道,“二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苦恨年年壓金線,倒為他人作了嫁衣裳。先前,我倒從來沒看出你竟有做‘賢妻’的心思。”王氏嘴唇輕啟,淡淡的吐出這句話,便將陳芸晾在原地,兀自走了。
陳芸還想上前追問,王氏已經快步離開了她的視線內。
她回房後一直有些恍惚,不知怎麼,一直心神不寧,總覺得要有什麼大事發生,而這大事還是與她有關的那大事。她本著“煩惱事一睡就過”的原則,躺在床上培養睡意,迷迷糊糊的天色就暗下來,青璇端了杯參茶走進來,見陳芸睡著了,便將參茶放到一邊,替陳芸蓋好被子。
蘭芳邁著小碎步衝進屋來,一臉驚慌,青璇見狀皺了皺眉頭,低聲斥道,“沒看見夫人睡了嗎?毛手毛腳,什麼事?”
蘭芳看了一眼靜靜躺在床上的陳芸,面露急色,怯生生的說道,“我剛從廚房過來,不小心偷聽幾個婆子嚼舌根,聽說三爺要納妾了!”
青璇聽到也是一陣發怔,一臉狐疑問道,“你胡說八道什麼?”
“你是不知道,那個三爺從清平接回來的初月姑娘是三爺的青梅竹馬,如果不是咱們小姐,恐怕和三爺成親的就是初月姑娘了,這事應該不會是假的,府上的婆子丫鬟都這麼說。”蘭芳壓低聲音,“而且,我聽說三爺這次回來,一定要讓初月姑娘過門,求了老太爺老太太一個下午,老太爺聽了這事雷霆大怒,茶杯都打碎了好幾只呢!聽說三爺正在老太爺書房門口罰跪呢!恐怕全府上下都知道了,就瞞著咱們夫人呢!青璇姐,咱們要不要把夫人叫醒?”
青璇蹙著眉,一時沒了主意,拉著蘭芳走出門外,“這事情沒確定之前先別驚動夫人,你先隨我去北院看看,確定真偽我們再做計較。”
雖說嫁人後的陳芸脾氣太好了,可是被陳芸虐待了十幾年,她還是不敢一時鬆懈就低估了陳芸的脾氣,若是最後虛驚一場,難保主子會有什麼反應,到時,倒黴的還不是這些奴才。所以今日謹慎起見,她要親自前去確定訊息。
兩個丫鬟的聲音漸漸遠去,最後房中只剩一片蕭索的寂靜,陳芸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緊緊閉著眼睛,手心滿滿都是冷汗,她捏著自己的指尖,輕微的痛楚提醒著她:她不是在做夢。
剛剛兩個小丫鬟的話一句不落的傳到陳芸耳朵裡。
鄭遠池要納妾了,她的丈夫,她喜歡的人,如今要背叛她,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而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她還在心裡暗自同情,甚至還為她賣了幾件嫁妝換了銀錢去救她,到頭來,這個女人卻反過來和她搶丈夫,她這是幫小三來和自己搶老公麼?
怪不得大嫂二嫂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她,她卻還不自知,兀自沉浸在“助人為樂”的自我成就感之中,還為這莫名其妙的成就感沾沾自喜。
陳芸,你真是蠢爆了。
她一下子坐了起來,隨意披了件衣服往東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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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藍色的天空一碧如洗,黑壓壓的雲朵壓下來,越來越低,直到完全壓迫著這方小小的庭院。
鄭遠池跪在老太爺書房的石階上,後背挺的筆直,他跪在此地已經兩個時辰了膝蓋已經從痠疼變的麻木,頭上的鮮血似乎已經凝結,此刻只有微微涼意拂過面頰。
他從小到大就是四兄弟最懂事,最不讓人操心的,這是他第一次受罰。
可是他不悔。
他的人生一直沿著父母設定的軌跡,三歲成句,七歲成文,熟讀四書五經,走正規的科舉仕途,就連發妻也是父親逼他娶的。他可以長此以往的窩囊的活著,做皇上忠心的臣子,做父母最孝順的兒子,可是他決不能容許心愛的女人因為他的窩囊誤了終生。
所以,他要忤逆一次,只忤逆這一次。
第二十一章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細雨如絲,打溼了地面,也浸透了鄭遠池的衣裳。
一陣涼意襲來,鄭遠池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他微微挽起袖子,復又挺直了脊背,筆直的跪在老太爺的書房門前。路過的小丫鬟們斜目望去,見三爺身上已經溼透,雨珠順著他的面頰滴答流下,可他依舊面色堅毅,猶如勁松般屹立雨中,心下有些不忍。
“老太爺也真是的,哪個大戶人家沒有個三妻四妾的,怎麼就不許三爺納妾呢!初月姑娘性子那麼好,和三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嘛!”老太太房中的巧兒和老太爺的近侍憐竹縮在走廊一角小聲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