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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段殺截斷他的話,“你別這麼見外,慢慢來。”

武甲點了一下頭,疲憊地撈過抹布胡亂擦一把鋪滿灰塵的桌面,“你坐一坐吧,我洗兩個杯子,燒點水喝。”

“你別忙,我得去上班了。”段殺隨之掏出一張卡,“水電預付了幾百塊,這卡里有些錢,你先用著……”

武甲沒有拒絕,段殺借他的錢和人情,以後他都會還清的,來日方長。

“那我走了。”段殺嘴上說著,眼睛卻還盯著他不放,武甲大傷之後瘦了一圈,麥色肌膚上帶著一抹病態的蒼白,段殺略微呆滯的目光在對方垂下的眼睫毛上掠過,匆匆瀏覽一遍那瘦削的臉頰,落在他白中透著粉的嘴唇上,恍恍惚惚地挪不開了。

武甲抬眼,大方地與他對視,“嗯,再見。”

段殺驚慌地收回目光,轉身出門,直到身後傳來鐵門合上的聲音,他才鬆懈下緊張的神經,焦躁地摸出煙點上。武甲再一次出現在他的生活裡,重點是——對方孑然一身,這曾經是他夢寐以求的狀況,是何其明擺而曖昧的機會。

多卑鄙多自私的想法!可是他沒法控制自己不要想,那是他十多年烙印在心底深處的痴戀物件,他一度絕望地等武甲給他一個在一起的機會,只要武甲願意給,他就願意以死相搏,天崩地裂也在所不惜。

那種不顧一切的狂熱在心裡生龍活虎地悸動著,從來沒有死去,隨著武甲的消失,出現,反反覆覆地壓抑,勃發,壓抑,勃發。緩緩地,他抬手覆蓋住自己的眼睛,逼迫思維往柏為嶼那裡轉,想他們細水長流的一點一滴,斷然說服自己,壓抑,再壓抑。

武甲離去僅三天,公司就亂了套,杜佑山拖著殘腿忙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把武甲丟下的各項工作都歸攏出頭緒,回到家,家裡也不得安生。孩子們打小沒離開過武甲,武甲休假去找周烈時,他們就掰著手指算叔叔回來的日子,可這回打叔叔的電話怎麼也打不通,還聽爸爸說叔叔永遠不會回來了,兩個小傢伙怎麼可能相信,一提起武甲就拉開嗓門哇啦啦大哭,爸爸不在家他們就求桂奶奶陪他們找叔叔,爸爸在家他們也不怕爸爸了,沒完沒了地纏著爸爸要叔叔。

杜佑山不勝其煩,但沒精力去教訓兒子,他也巴不得哭一場,他比兒子還更想武甲,可是找誰要去?

左耳包著厚厚的紗布,杜佑山只能右側躺著,杜卯坐在他背後,不依不饒地搖晃他:“爸爸,叔叔到哪去了?”

“不知道。”

“你為什麼和他吵架?”

“……”

“我們去找他,你向他道個歉吧?”

“……”

“爸爸,我要叔叔……”杜卯啪嗒啪嗒掉眼淚。

“……”

“我要叔叔——”站在一邊的杜寅嚎啕大哭。

“……”

杜卯抽抽鼻子,探到前面看了看他死氣沉沉的爸爸,這一看不得了,嚇得差點尿褲子,趕緊手腳並用爬下床,捂住杜寅的嘴巴踉踉蹌蹌拖出門去:“噓……爸爸哭了,別惹他。”

杜佑山撩過枕頭捂住自己的臉,哭得比小孩子還傷心,枕頭上殘留著熟悉的味道,他越嗅越難過,想抱的人不在身邊,只能抱著個枕頭哭。武甲不在了,生活一下子沒有了重心,外人瞧著他是一家之主,其實這個家的主心骨是武甲,他不知道要怎麼把人求回來嵌回自己的生命裡。武甲連兩個小鬼都不要了,他還能拿什麼來威脅?

杜佑山丟了魂,武甲也不好過,生活打亂成一盤散沙,他年輕力壯養活自己不是問題,杜佑山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要命的是兩個小孩讓他掛念得緊,畢竟孩子是他傾注心血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眼巴巴看著他們從只會爬的肉糰子長成會說話會跑會跳的小傢伙,就算養兩隻小狗養了八年也不是一般的感情,哪裡捨得一下子丟掉不管死活了?轉念再一想,自己被杜佑山騙的不輕,盡心盡力搭上感情當了八年全職保姆,現在一刀兩斷了還不得心靜,煩躁沒消,不平更添了幾分。

他照著鏡子,看到鼻樑上架著的黑框眼鏡,不免怒火難抑,摘下來摔進垃圾桶,杜佑山神經病,無緣無故讓他戴了這麼多年眼鏡!

沒有眼鏡很不習慣,走路時視線不自在,有事沒事就憑空做一個推眼鏡的動作,武甲為了避免自己把眼鏡撿回來重新戴上,乾脆拎上垃圾袋丟到樓下垃圾車裡,順便把杜佑山給他買的手機送給路邊的乞丐,上街去買個最便宜的手機和一張新的電話卡。

段殺隔天中午下班去看望武甲,發現屋子已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