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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先生才轉過屏風,凝神細診了片刻,方才起身和夏清蓮相互道禮。夏清蓮道:“先生還請外間說話,將軍在外相候。”那大夫道聲不敢,退出屋去。屋外有男子低沉聲音響起:“有勞先生,這邊請茶。”卻是俞行知的二哥,俞行毅守在外間了。這一套繁瑣的流程走下來,周曉曉欲哭無淚。我這是外傷啊,箭傷,貫穿傷。哥哥姐姐們,這隔著幾層衣服帳子的,醫生只能摸摸手腕,能看好了那真是奇蹟,難怪我這一昏迷就是半個月。周曉曉在心中來回吐槽了好幾遍,安慰自己既然穿越了,只能入鄉隨俗,既來之則安之,習慣了就好。幸好還有這位吳家嬸嬸,大概是因為年紀頗大,又長年跟在做過軍醫的夫君身邊,耳濡目染得確實手腳麻利,包紮換藥看起來倒是像模像樣。夏清蓮看周曉曉氣色奄奄,還道她心中憂慮傷勢,便拿話細細寬慰她,又說些在這裡只管安心靜養,若是丫頭婆子不仔細儘管告訴她,想吃些什麼用些什麼,也只管開口說的話。言語溫和,心意赤誠,說得周曉曉心中感激不已。夏清蓮勸慰了一陣,怕周曉曉神思倦怠,方才引眾人散了。留下吳嬸和幾個丫鬟照料看護。周曉曉至此便在將軍府中安心養傷。閒話休絮,轉眼一月有餘。因府中照料精細,加之周曉曉本就筋骨強壯,不足月餘,便恢復如初。大約是各種滋補養品吃用得多了,且又不需風吹日曬地勞作,顏色倒比受傷前還更加白皙瑩潤,容光煥發起來。居於府中和將軍夫人倒也相處得融洽,二人日常以姐妹相稱。一日,定遠將軍俞行毅營房中點卯結束,歸得府邸,見夫人夏清蓮坐於房中,手持一封書信,眉間若顰,似有煩憂。便詢問道:“夫人有何煩難之事,可說與為夫知曉。”夏清蓮遞過書信:“今日母親寄來家書一封,卻叫奴家好生為難。”俞行毅展信一閱,隨即皺起眉頭來。夏清蓮斟酌著說道:“五叔素來溫和知禮,從未聞有過些微忤逆之事,不知因何卻讓母親震怒至此?幾乎不留餘地。”“朝中局勢如此緊迫,恁得有心情考慮這些鳥事。他們倒也真是……”俞行毅閉上了嘴,一個是高堂,一個是幼弟,軍營中慣用的那些粗話只好憋回去,“先不管母親怎麼想,你覺得這位周姑娘秉性如何?”“若是單論人品,周妹妹倒是十分特別。”夏清蓮想了想,“妾身所識之女子無一若她這般爽朗大氣,卻又不見粗俗無禮,相交月餘我和她倒是有幾分投契。”“夫人秉性高潔,難得見你對他人有此誇讚。既是如此,我修書一封回覆母親,待五弟將來取妻之後,我們再送周姑娘入京,正經擺幾桌酒,聘為良妾,也就是了。畢竟有救命之恩在前,省卻落他人口舌。”夏清蓮忍不住笑了,她知道丈夫在這些方面有些遲鈍:“若只是聘為良妾,何至於此。夫君莫非是沒有仔細通讀書信吧?”“婚姻結的是兩姓之好,尊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五弟乃是我國公府嫡子,兼有功名在身。如何能與庶民婚配,簡直荒唐!他那些悖逆之言,休要再提。料想他只是一時年少輕狂,不諳世事而已。母親莫是過度緊張,五弟自小懂事,待得時日長了慢慢教化也就是了。”“妾身倒不這樣認為,五叔也算妾身自小看著長大的,人人都道他溫文爾雅,卻不知他心中自有傲骨,是個寧折不彎的性子,他認準的事,只怕不易改變。”夏清蓮顰著眉頭,“何況,這周姑娘只怕也不願為妾。”俞行毅不悅:“難不成她還一心指望做我國公府的正頭少奶奶。”夏清蓮伸出手指點了點丈夫的額頭,笑言道:“莫非你以為天下就只有國公府的男人可嫁嗎?就不興人家另尋良人,做個平頭夫妻,正房娘子?”“她能作此想?”“據妾身這段時日的觀察,周姑娘當是如此。”“既然這般,便煩夫人作陪請她出來一見。撇開此事不談,她畢竟捨命相救五弟,我需當面謝她一謝。”周曉曉在將軍府住了這些時日,卻未曾親眼見過定遠將軍俞行毅本人。這一日將軍夫人親自相邀,道將軍請見。便整頓衣冠,隨夏清蓮一路走來,行至正房,進得正廳。只見屋中立著一身長八尺的大官人,著一身銀紋團花戰袍,金冠束髮,猿臂蜂腰,面容和俞行知有五分相似,卻平添幾分肅殺之氣。周曉曉知道這就是俞行知的二哥俞行毅了,正欲叉手行禮,卻被夏清蓮扶住,請至廳內居中坐了。那俞行毅當下推金山倒玉柱,翻身拜了六拜。周曉曉大吃一驚,正欲相扶,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一瞬間洞悉了他此舉的含意。若我和俞行知能繼續來往,那他的家人當不會如此,既然他哥哥以三品大員之身,折節下拜,那便有清算恩義,了結情緣的意思。想通此節,周曉曉也就慢慢坐穩身體,將這六下大禮結結實實的受了,方才伸手虛託一下,口中不緊不慢地道:“將軍何故行此大禮,奴家可生受不起。” 俞行毅拜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