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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周曉曉衣冠完整,舉止爽利,只是頭髮有些微亂。反倒是程時照披頭散髮,鼻青臉腫,嘴角沁血,衣物凌亂,行動生澀。跟著進來的王府護衛大驚,嘩啦一聲抽出腰刀,齊齊指向周曉曉。程時照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羞憤異常。他既為聽到俞行知因他而遭受了的酷刑折磨感到憤恨異常,又因自己居然被一個女人打得毫無防守之力而惱羞成怒。怒喝一聲:“住手,還嫌不夠丟人現眼,都跟我走!”說完一瘸一拐地在侍衛長郭素人的攙扶下徑直離開。府衛們面面相覷,茫然收起兵刃,跟隨而出。郭素人心中暗道苦也,他想起之前自己撞到的那一幕,原來王爺那時候是“被欺負了”。我卻誤以為是王爺的某種嗜好。自己沒看到便罷。眼睜睜看著卻居然不上前救駕,回頭王爺想起,秋後算賬可怎生是好。屋內隨著他們的離去安靜下來。俞行知的伴當俞桐從後面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問:“我的小姑奶奶呀,您真把燕王殿下給揍了?”周曉曉的眼神飄突了一下:“那……那揍都揍了,現在怎麼辦?我現在是不是該收拾行李跑路?”俞行知雙目通紅,凝望著周曉曉。他伸手輕輕摸了一下週曉曉的腦袋,終於忍不住把她一把摟進懷裡。他的聲音低啞:“對不起,皆是我的錯,讓你受了這麼多苦。”周曉曉感覺不對勁:“行知,你身體怎麼這麼燙?”緊摟著她的人慢慢倒了下去,周曉曉一把接住俞行知,伸手一摸,只見他面色潮紅,額頭滾燙。周曉曉急忙扶住著他,轉身問隨侍的俞桐:“怎麼回事?他怎麼突然病得這麼厲害?”俞桐愁眉苦臉地道:“姑娘您是不知道,五爺自打回京以後,這一身傷病就沒好利索過。前些時候因拒不肯同長孫家結親,忤逆了太太,被國公爺下死手打了一頓板子。可憐我家五爺打小金樽玉貴,何曾受過這番罪。之後又收到姑奶奶您那封信,當場吐了血,不顧傷勢未愈,掙扎著就要過來。幸得燕王殿下死命攔著,一路跟隨勸阻,不讓趕路,乘車緩行。這才留得性命,囫圇個兒的來見您。”周曉曉皺眉,心中疑惑,既是如此卻因何寫信與我訣別。然此刻卻不是細思之時。於是將俞行知安置在裡間廂房的床上,另遣俞桐去延請大夫。因燕王鬧得這一出,家中上下皆驚,一片混亂,周曉曉出屋安撫眾人。方才迴轉,大夫已至。此大夫是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望診切脈之後,捻著鬍鬚不住地搖頭。“爾等看上去也不是那貧困寒苦之人家,怎生讓病人如此失於調養?此人舊傷未愈,新傷負累。”大夫連連嗟嘆,“兼失於攝養,思慮過度,勞傷心脾。因此如今是氣血兩傷,諸氣膹鬱,是以搞枯於外,重虛其陽,壅遏裡熱。若不是仗著年輕底子好,早就一命嗚呼了。”大夫一面搖頭,一面開出藥方,絮叨絮叨交代諸多調理要意,方才離去。周曉曉送走大夫,囑咐小梅前去煎藥。卻把俞桐喚到小廳。周曉曉坐在俞桐面前,指端敲著桌子道:“怎麼回事?何至於此?方才大夫診治之時,你也看到了,他的外傷豈止是失於攝養?簡直是放任不管!”俞桐拍了自己一耳刮子:“都是奴才的錯。怎生知曉五爺竟不愛惜自己至此!自五爺在蜀地受了重傷回京之後,便多了個怪癖,不再允許小的們貼身照顧。更衣換藥,都自己動手,都從不肯假手他人。有一日小子失手打翻了茶水,撒了五爺一袖子,急著想替五爺收拾,方才碰了五爺的手,五爺一反常態,勃然大怒,發做了好一頓。此後小的們均不敢再逾越半點了。”他露出疑惑的神色:“不止如此,小人察覺五爺近日來似極為排斥他人接觸。便是打小嫻熟的兄弟玩笑中無意碰觸一下,都能讓五爺很是不快。姑娘是五爺愛重之人,得空還請姑娘寬慰開導,或能解五爺心中之結。”周曉曉聽了,甚感疑惑,心中漸有思量,暫且按下不表。俞行知至昏昏沉沉中醒來,只見自己躺在一間廂房內的床上,床前一燈如豆,燈下坐著一個人,一個自己魂牽夢繞的人。那人見他醒來,便倚到床沿,一手託著自己瑩白圓潤的臉龐,另一隻手在燈輝中緩緩伸出,摸上了自己的額頭。俞行知感到胸中一片灼熱上湧,堵在嗓子眼出不來咽不下。他輕輕向裡錯開頭去。“你好狠的心呢。”一個軟糯糯的聲音在嗔怪他。他立刻忍不住轉過頭來。只看到周曉曉白皙的雙手墊在床頭,小巧的下巴擱在手背上,如漆似墨的雙眸凝望著他,內裡搖碎了星星點點的燈光,引他痴迷其中。是以他雖然知道周曉曉這樣嬌聲軟語的說話的時候,必定是心內打起了什麼古怪的主意,但他也依舊移不開目光。“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不要我了,也不當面和我說一聲。聽你二嫂說你要娶別的姑娘。我心裡好生的難受。”“不,我沒有。”“那你為什麼寫那封絕情斷意的信給我?我看了以後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哭了好幾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