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仍在那個溫暖的環境中,一直被元宓緊緊握著,然後看到元宓自己的額頭上也在不斷冒著冷汗,而他卻一直只顧用另一隻手幫自己,還強笑著安慰他說“沒事,別怕”。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元初輕輕閉上眼,做了人類就是不好!因為他已經有些管不住自己突然被溫暖而膨脹的心。從來沒有人讓他“別怕”,從來沒有人會想到他可能也會怕,從來就沒有人會想要把溫暖傳給他。從來沒有人會對他說“沒事的”,從來沒有人會覺得他也需要安慰。元晰也沒有,元晰只說“初兒,我只有你了”,他只說“我們是一樣的”。
他緊緊回握那隻手,怎麼也不願意放開。好像一鬆手,他的世界就會被抽空,溫度不再,他又會重新回到那個冰窖般的世界裡去。他已經冷得太久了。
“喂,不要裝死。”
令人厭惡的聲音終是要將他拉回來,並且這個聲音只有他聽得見。若不是睜眼後對上的是元宓擔憂的眼睛,元初真想直接瞪死那個說來幫他卻沒保護好他的該死漂浮物!
“五弟?”元宓擔心地低喚了一聲。
“大哥放心,沒。。。。。。呃。。。。。。沒事。”元初勉強一笑,沒事才有鬼!稍微動一下,還是疼得死去活來。安宋,記住你了!
“五弟,可有大礙?”元逸此時才探頭過來問。想是那邊的爭執已畢,也就是殺了個監箭太監、罰了幾個不相干的人,安宋估計是動不了的,只要元初還沒死,元聿就有辦法把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誰讓他是“今非昔比”呢。
就算是皇帝知道此事,以其目前看戲的心態,大概也會裝做不知道吧。而聰明的人也不會故意捅到皇帝那裡去。畢竟此事可大可小,從小的說,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只要皇帝懶得管,那就是小事。從大了說,出事的畢竟也還是個皇子,按律,傷了皇家的金枝玉葉可是大事,若恰巧趕上皇帝心情不好想要追究了,那壓下來也可以死一片了,在場的眾人,多少都得沾上點干係,他們犯不著為一個失勢了的皇子出頭。
於是這事總結下來不過三點:一,元初傷了。他們氣出了;二,拉了個太監做墊背,這皇宮中有新添一條冤魂,他們也好順道把著事就這麼了結了;三,沒有人去說並不代表皇帝就不會知道,若皇帝以後看誰不順眼了想辦誰,誰又多了個把柄在皇帝手裡。
元初很想開玩笑問問童靈,又冤死個太監,是給它添了“食物”還是又添個蝦兵蟹將?可惜沒有力氣了,提不起精神去問。
“身子本就虛著,箭簇傷至肩骨,又失了血,性命是無礙,元氣卻是大傷。”回答元逸的人是元宓,他答得雲淡風輕很是沉穩,眼裡卻帶過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心疼。
“箭簇還為取出麼?”元逸又問。
“簇尖直沒入骨中,較難取出,怕在此地是不行的,還需五皇子移駕太醫院。”這次回答的人是得到通知後才匆匆趕來的太醫院新提點。他頭上也是聚了密密一層汗珠,不知是趕路趕的還是其他緣故。
“那你們還等什麼?事不宜遲!”元逸的聲音有些惱怒。
元初知道,他不是因為太醫們的磨嘰而惱怒,他只是想把在元聿面前落了下風的那股子邪火找個人來發洩罷了。這個人是聰明,可還稍微有些沉不住氣,同他那位早已成精的父親比起來,仍是相差甚遠。
然後周圍的人就開始動起來,企圖搬動元初。這樣大的動靜令得傷口是痛到麻木,元初的神智也漸漸模糊,他感覺到元宓鬆了手,似乎是被人勸開了,他拼命想抓住,但元宓仍是走開了,心中有些許失落,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他仍未放棄摸索,試圖再找回那隻能傳遞溫度給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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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
肩膀很疼,疼得元初根本不願意醒來、根本不願意睜開眼睛。可是他很渴,渴得喉嚨直冒火。於是他便在醒與不醒見掙扎,忽然,有個溼溼軟軟的東西貼到他的唇上,然後便有甘甜的清水渡入口中。元初想也不想就迫不及待地吸吮起來,並且探出舌去,要把水分舔個乾乾淨淨。
誰知水源卻在下一刻離開,急得元初立馬睜開雙眼。
“初兒,你終是醒來了。”
元初腦子的反應倒是比身體塊,雖然還沒來得及看清說話的人,不過在皇宮中會用這種語氣喊他“初兒”的還會有誰?
“你,你,你怎麼來了?”聲音居然啞得可怕,哪有一絲先前的清脆,倒像是回到過去還是靈體時學人說話的嗓音。他一連說了三個“你”字,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