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者書寫,朝廷遠在天邊,南陽軍營最高指揮權,歸魏琮所有。魏將軍一聲令下,整個軍營開始做準備,隨將軍出城襲敵。
出城之前,軍營操練如舊。羅令妤和羅家的眾女郎代表士族女眷身份,來軍營給將士們送些慰問的吃食——女郎們自己做的點心,桂花糕。
羅令妤原本笑盈盈地扮作善心大度計程車族女,在營中穿梭,和侍女一道將包好的糕點送出去。之前打的桂花做了許多東西出來,這批桂花糕正是其中之一。但當羅令妤從軍士那邊聽到三言兩語,再從陸昀那裡聽到確切訊息,回到陸昀的營帳後,羅令妤噙笑的面容就沉了下去。
立在書案後一份份整理糕點,她嫣紅的唇卻嘟了起來,噘得老高,幾可掛油壺,煞是可愛。
手捧一卷書,坐在斜靠後的一張小几後盯著她看的郎君眉目雋永韻味悠遠,郎君烏黑的眼睛眨了眨,他偏過頭,握卷的手指玉白修長。陸昀慢騰騰道:“嘴噘這麼高,誰惹我們妤兒妹妹這麼不高興了?”
羅令妤:“哼!”
陸昀斜眼看她,挑高眉峰,從鼻孔裡出聲:“嗯?”
羅令妤頓了一下,抬臉露出一個虛偽笑容。她秋波流轉,假惺惺道:“你別汙衊我,我哪有不高興?雪臣哥哥到南陽來,是滿心抱負只為家國,我一介平民小女子,蒙君庇護,感恩戴德。哪敢不滿?雪臣哥哥馬上要走了,我這不是來送吃送喝的嘛。多賢惠!”
一番故作大度的說辭,被她說出來,配著她那陰陽怪氣的語氣、流動的眼波、擰著身子的架勢……陸昀勾唇,知道這個小女子又開始酸了。
指不定心裡怎麼怨他。
陸昀低笑一聲:“哥哥教妹妹個理兒:以後裝大度賢淑時,妹妹能注意下自己的眼神麼?嘴上說的好聽,眼睛瞪得那麼大。我看你氣得快爆炸了,你怕誰看不出來呢?”
羅令妤:“……”
惱羞成怒,猛地一摔手中包裹。羅女郎鼓著腮幫子,氣得拍手下桌案:“我情郎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明知自己有死劫,還哪裡危險往哪裡走,生怕自己死得太慢。那麼大方,置生死於不顧,心裡只有國沒有家……我生氣不對麼?”
陸昀目光忽然一亮,定定看她。他重複一下:“你,情郎?”
明明是正常說辭,他低聲說出來,眼中流光溢彩,神采飛揚,那樣子,一下子就曖昧了。
羅令妤一滯,繼而被他的含情目看得害羞。她忽然扭身,捂臉作泣:“你欺負我,嗚嗚嗚!”
陸昀:“……”
羅令妤嚶嚶哽咽:“我就知道,什麼臭男人,說的比唱的好聽。國事是國事,情愛是情愛,男人從來分的很開,兩方不肯混淆。有人要為國捐軀,也不肯娶我。他口蜜腹劍,把我騙了,卻不對我負責。那樣壞的人……嚶嚶嚶,我這樣傻,我還幫他收攏人心,給他軍營同僚送吃送喝。他一得到好處,就要拋棄我。”
“世上便沒有疼我愛我的郎君!”
陸昀:“……”
他看那女郎矯情做作至極,偏因貌美,而不惹人厭惡。反而她偷偷從袖後露出的含水眸眨呀眨,如雨滴清荷般,清新嫵媚,嬌俏靈動,這樣勾著他的心魂。她胡說八道,越說理越歪,然她一眉一眼都動人……陸昀喉口滾動一下,忽狼狽地偏頭咳嗽了一下。
陸昀:“適可而止,不要得意忘形。”
羅令妤氣惱,看他那正襟危坐的清高樣子,心中不爽至極,恨不得咬他一口。於是他越說,臉越沉,她就更擰著身子抽泣了。
陸昀看她半天,眼看這人渾然不怕他發怒,竟這樣挑釁他底線。大約他對她太寬容了?
陸昀收了臉上的冷淡神情,慢慢笑開,站了起來。他走過來,忍著笑搭她的肩勸她:“好了,別鬧了。我心中有數,怎麼可能赴死去?我赴死了,拋下妹妹這樣傾國傾城的佳人,我心中哪裡情願?”
羅令妤被他誇傾國傾城,心裡當即美得冒泡——雖知自己貌美,但仍虛榮得想聽陸昀這樣的俏郎君誇她。
她藏在袖後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卻顫著肩膀,不肯讓陸昀看到。
她扭身做作時,掙扎郎君的手被郎君捉住。陸昀翻臉如翻書,之前還冷著臉,這會兒他抓著她的手,不只唇上噙笑,他還俯下臉,唇貼著女郎纖細指節,一根根手指地親了過去。羅令妤“呀”了一下,手指酥癢,尾椎骨向上爬起綿綿抽離感。
被陸昀弄得差點渾身發軟地跌倒。
她羞答答地扭頭,回頭對上陸昀含笑的眼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