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因對朝庭失望,這門槍法也起了變化。
人在江湖,四處流浪,槍法也入了江湖。
慢慢的這門槍術就融入民間,揉壯美河山入槍,由戰場走向自然。
殺氣少了,氣魄卻大了。
到了此時,練槍最好是心無拘束,自由自在,如此方能問鼎槍道至境。
嶽嵩少年時期就被稱為槍法一道百年難遇的天才,槍道小成之後,遊歷四方行俠仗義。
他在一次行俠之中得罪了某個江湖組織,被對方派人銜尾追殺。
從江北到江南,血戰十八場,到了金華,終於再也逃不下去,被人圍殺於甜水巷。
等到他殺盡對手,傷毒也已發作,昏迷不醒,被聶文臻救回府內。
這兩年來,嶽嵩盡心盡力護衛聶知府的安全,為他破除了幾次殺身之禍,可謂盡心盡責。
也越來越是力不從心。
靠著他一個先天層次的武人,處處跟人敵對,挑戰四方刀箭,怎麼看其實都是找死的事情。
“知府大人難道就不明白,世事早就悄然變化了麼?”
嶽嵩回望府衙,不由苦笑。
“若是能跟一位武道大宗師交好,還有什麼危機應付不過去?這種好處,他就看不懂嗎?”
其實聶知府還是懂的,只是不在意罷了,或者說根本就是面上掛不住,認為自己是官,對方是民,不求著來討好,反而要去示好,這是大不敬。
有些事情,嶽嵩怎麼也看不明白。
明明天下紛亂,烽煙四起,妖鬼橫行,民不聊生,正是武人用命、清除妖氛的大好時機。
可這些官老爺們仍舊什麼都看不到,只是擺著官威,看不清形勢。
他們看到的仍然是天下太平,江山錦繡。
不獨嶽嵩看不明白,甚至他的祖先也是看不明白的。
皇帝官員為了把權力握在手中,寧願把大好江山割出去一半,也不願意重視武人,讓對方的發言權大起來。
“你打得金兵丟盔棄甲有什麼用,想讓你死就得死,我寧願讓金兵佔了北邊河山,求和割土,只要皇位穩當就行。”
皇上如此,大臣亦是如此。
到了本朝二百餘年,就更加離譜了,時不時的就聽到某地殺官造反,或者妖怪吃人的傳說。
而在城池外面山野之地,更是悄然多了許多禁地。
無論人畜,只要進去了就有死無生。
天下生亂,各地流民的瘋狂增加。
官府雖然還能控制地方,人命案子卻已是斯空見慣。
行走在外,哪天遇不上幾具枯骨,就算是運氣太好。
不過,這些事情大抵跟那些文人官員沒有關係的。
他們看不到,也聽不到,或者說不當一回事。
嶽嵩想不明白,只是盡心盡力做好最後一次任務,去了城南張家宅院所在地。
張元山已是動員起家丁護衛,一幅劍拔弩張,全力防範的模樣,顯然沒有把全部希望放在官府的身上,也生怕對方毫無顧忌,上門尋事。
他搖了搖頭,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手持長槍,站在街道中央,靜靜等待著,也不理會四周百姓的議論紛紛。
………………
嶽嵩想不明白為何到了如此局面,聶知府還一直抱著文貴武賤的念頭,看不起任何高手,看不見鬼怪妖物……
蘇辰卻是明白這是為什麼。
是因為一種文化傳承,中原幾千年的官本位制度所造成的。
你說那人武功厲害得沒有邊際,跟神仙差不多了,好吧,他是官嗎?是老爺大人嗎?
他是管著一縣,還是管著一州一府?
你說那人家財萬貫,富可敵國,生意遍佈全國,一生享受不盡,那麼,百姓就會問一句,那是官嗎?
在他們心裡,唯有官員最大,皇帝才是天。
之所以連帶著舉人、秀才都身份高貴,並不是因為他們有著什麼底蘊和力量,而是因為他們是官員的侯補。
還因為,這個天下無論變成什麼樣,世事輿論終究還是掌握在文人士子的手中。
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黑的可以說成白的,偏偏百姓還真的相信。
你武功高強,敢不敢胡亂行事,觸動律法?
只要敢,那就是流寇,是江洋大盜,就算攻破府縣,殺得人頭滾滾,人家老百姓還是看不起你,認為這是做大死,讓祖先蒙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