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石良,藍田的心就像荷葉上的露珠,輕輕地顫動著,無邊的喜悅充盈在她的胸腔裡,心跳無法抑制地加速,隨之,臉頰也潮紅起來。對著鏡子,藍田一遍一遍地梳理來農村之前剪成的學生頭,烏黑筆直光澤亮潤的髮絲,及眉的整齊劉海,讓藍田看上去,精幹而嫵媚。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長長的瓜子臉,面板較以前黑了,但光澤紅潤,看上去非常健康,脖頸修長,一雙彎月似的眼睛,清波盪漾,笑意綿綿。
綿綿一回來,倆人一道往門前拉的麻繩上曬衣服時,藍田說:“綿綿,你等會跟我一起去姨家潭村,大娘讓我叫同學石良一起來過節。”
“一會就去?不出工了?”
“是的,大娘讓我們今天不要出工了。”
“好啊!我跟著你沾光,呵呵。”
“我們是打傘,還是戴草帽啊?”
“看你嬌滴滴的,不下雨,還打個傘,像什麼話!又不勞動,頭上戴頂草帽,我看也不合適。我是什麼都不用了,你呢,我也管不著。”
“可是外面的太陽蠻大的!”藍田看著熾熱的陽光,面露怯意。
出門前,藍田還是順手抓起掛在牆壁上的黑色洋傘,綿綿執拗地走在傘外面,倆人一路走一路說一路笑。
綿綿打趣地說:“石良僅僅就是你的同學?我看她大概還是你的心上人吧?”
藍田挽著綿綿的手順勢在她的臂上掐了一把:“喂,沙綿綿同志,我們到廣闊的農村大天地來,可不是談情說愛的,而是勤懇勞動,紮根大地,把自己培養成又紅又專的新青年啊!”
綿綿老大不服氣地也回掐了一把藍田:“喲,覺悟很高啊,勞動人民就不談情說愛了,照你的邏緝,那廣大的農村還沒有下一代咯。”
……
一路說著,一路鬧著,到了距離姨家潭村不遠處的一處溪流,溪水裡,長著各種雜草,大小不一的石頭上佈滿了碧綠的青苔。太陽當空照著,她們的臉頰紅撲撲的,額上滲著細小的汗珠。倆人無言的默契,一起蹲下身子,捧起溪裡的水一把一把地往臉上抹,她們上身都是素色花襯衫,身材修長、膚色略白的藍田下身一條海軍藍的褲子,身形圓潤、膚色略深、剪著運動頭的綿綿則是一條軍裝黃的褲子,腳上都是解放鞋。她們臉上的水珠在陽光的折射下,泛著七彩光芒,青春韶華的她們,活力四射。
到了姨家潭村的莊稼地,村民們正在田地裡勞動,有的在鋤草,有的在耕地,有的在收割小麥,還有的在拔秧田裡的稗子。不遠處的稻場上,很多人正在打小麥。兩個姑娘痴迷地看著時,一個朝氣蓬勃、欣喜激動的男聲傳過來:“藍田,藍田……”
倆人循著聲音望過去,只見頭上戴頂草帽、臉色赤紅、汗溼的襯衫緊貼身體、褲管卷著的石良,左手抓著一把黃燦燦的麥穗,右手抓著一把鐮刀急急地奔過來:“你怎麼來了?”
藍田的心頭突突地跳了半天,無法平息下來:“看你,不怕被麥芒刺傷啊,還卷著褲腿。”
“沒什麼大不了,怕,還算大男人?”石良凝視著藍田的眼睛,覺得這樣,頗為失態,趕緊轉到沙綿綿那兒:“這就是和你住一起的沙綿綿吧?”
心緒漸漸平靜下來的藍田這才說明了來意。
第三章 青蔥年華(4)
“你們等我一下,我去跟帶我的師傅請個假,看行不行。”石良樂不可支地邊說,邊向地裡奔去。
返身回來的石良對著她們說:“走吧,到我住的地方,我去換一下衣服。”
石良的住處相對藍田的住處,顯得逼仄而紛亂,四張大床,兩兩相對擺放,被單有的疊了,有的沒疊,雖然蚊帳沒有撩起來,但還是可以清晰地看見床鋪上的雜亂無章。
“你們坐,喝點水。”石良從暖瓶裡倒兩杯白開水遞過來。
“哪張是你的床鋪?”藍田好奇地問。
“喏,就是靠窗的那張。”
也就那張床鋪最為整潔乾淨了,藍田心下頗為滿意:“我和綿綿出去一下,你換衣服吧。”說著,倆人邁步出門。
他們趕到周書記家時,中餐已經擺放好了。
石良第一次踏進周書記的家門,他好奇地打量著高大明亮的堂屋,只見:迎面的牆壁正上方,端正肅穆地依次掛著周恩來、毛澤東、朱德的巨幅畫像,往下是一幅巨型的老虎圖,那隻考虎騰空而起、強大凶悍、威猛無比、一副隨時可能跳出畫外的氣勢,給人的感官以強烈的衝擊,兩邊的楹聯上寫著:虎踞龍盤今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