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才絕豔、馬到功成、甚至虎母無犬女等等阿諛之詞,想著她們心裡大半都是在說,哦,這人就是那出名的浪蕩公子,不由好笑,兼覺無聊。
好在有何大人擋駕,我只須配合微笑,回幾個禮就罷了。
直到這個人站在面前。
寒暄歸寒暄,表面恭謹守禮,其實我根本心不在焉,完全沒留意那些人的長相打扮。然剛才何太華一見此人,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倒叫我心中一動。立時抬眼望去,這一望,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一個名字,幸得她先行開言,溫然喚了一句。“何大人。”我才將那話嚥下。心裡卻極是震撼。
何太華一早回覆了她萬年不變莫測高深的笑容。“江大人。”
果然,這人就是江明佐。
我知道盯著人看很不禮貌,但實在忍不住,躬身行禮。“齊宣見過左相大人。”禮未畢,就又抬眼看她。
這個人,居然就是江明佐。
乍見那一瞬,我幾乎以為她就是江晉久。如出一轍的俊俏五官和挺拔身姿,然再一眼,就知道是誤認,這個分明是成年升級版,那種歲月給予的平淡沖和,溫雅如玉的風範,同樣深紫色的朝服,明明大俗不堪的花紋裝飾,穿在她身上,淨若睡蓮。
我對何太華雖說不上多認同,但從外貌講來,那麼多中年才俊裡,還真沒見到與她風采堪比的。但是這個江明佐,絕對猶有勝之。
她看著我有些呆滯的臉,淡淡一笑。“這位必然就是其軒公子了,久仰。”
啊,你久仰我什麼?不同旁人的溢美,這樣含糊的詞,可以是褒,也可以是貶,當真狡猾。
雖然氣質高華,但一開口,果然跟何太華一個狐狸級別的。不愧是與她勢均的政敵。
何太華淡淡回道:“江大人見笑。小女胡鬧得緊。”
呃?何大人好客氣,說話這麼自覺做什麼?
江明佐上下打量我,與江晉久極為相似的黑眸眼色複雜。“哪裡,何公子一表人才,依稀是你當年風采,只嘆江某無緣……”
這怎麼有些像失散多年的啥啥相會場面?我越聽越是迷糊,再看何太華,她面容沉靜,停了片刻道:“有緣無緣,不是你我可定。”
江明佐回眸看她,兩人對視。
我立在一邊,若有所思。
此時有知客上前一步,笑著招呼:“江大人,何大人,兩位還請入座!”
我與何太華被安排在右首第一桌。江明佐則坐了左首第一桌。
但見席上親貴雲集,眼前觥酌縱橫,蘭湯灩灩,耳邊絲竹迭奏,擾人聲聲。我喝了兩杯茶,立起身來。“母親,孩兒告退一會。”
她神情有些恍惚,點點頭。“宴席將開,早些回來,這園子路繞,莫走迷了。”
我應聲行出,著侍女帶去五穀輪迴之所,事完淨了手,實在有些不想回去,就順著另一邊走了幾步。行到一個池塘邊,近水處幾株樹上仍有餘葉在梢,色作深金,隨風索索。而前方宴席處樂音嫋嫋傳來。
莫嫌絲管聲催,黃葉西風離人淚。
站定看了一會,待要舉步,卻見一行數人,正從西邊小門款款而來,那個方向,來人多半是宮眷,下意識後退一步,側身到樹後。
一堆的宮裝侍女侍童,簇擁著當先那人。遠遠望去,就覺身量輕盈,姿容出眾,等人慢慢走近,我偷眼一瞄,又是一怔。眉目有幾分熟悉,氣質清華,渺渺出塵,身著金色絲袍,額間一點赤金花鈿,步履翩然,恍若瑤池中人。不知道是哪裡來這麼出色的男子。
“哎呦,口水都要下來了,何公子。”
背後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笑意輕薄。
我身子稍頓,退開一步,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謝醫正何必苛求衛道?”
謝清流一襲水色長衫,斜靠著樹杆,悠然挑眉道:“何公子,這個美人,你確是肖想不得的。”
“哦?”我眼珠子轉轉,“為甚?”
謝清流嘴一咧,笑得十足礙眼。“因為他就是我兄長,當今帝后謝清悠。”
“啊!”我輕呼一聲。原來他就是謝清悠,怪不得如此品貌,想著不由滴溜溜打量起某人。“他居然是你兄長?”
謝清流鼻尖輕翹。“怎麼,不像麼?”
“嘖嘖嘖,”我一面搖頭,一面惋惜道,“明明一母同胞,如何你比他差那麼多?”
以五官論,謝清流確實不如謝清悠生得明秀,然這人一身旖旎風骨,其實別有勝場,當然這個我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