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恐懼中微微發抖。
“……斯科特?”伊斯聲音從門邊傳來,“發生什麼事?”
燭火瞬間恢復了正常。
“什麼也沒有。”斯科特僵硬地回答,看也沒看埃德一眼,轉身大步離開了房間。
伊斯並沒有跟著他離開,只是靠在門邊,怔怔地發著呆,臉上帶著埃德從未見過的恐懼與不安。
——他聽見了,埃德意識到,他聽見了斯科特每一句話。
木屋的隔音並不好,而龍的聽覺就像精靈一樣敏銳。
埃德張嘴想要道歉,對斯科特……也對伊斯。那種像是被心臟掏出來的感覺他再不能承受第二次——但那卻很可能是伊斯將要面對的。
在能發出聲音之前,眼淚先滾了下來。
突然柔軟下來的心再也無法支撐他強自築起的堤防,悲傷鋪天蓋地地壓了下來,洶湧地衝走了一切。
埃德蹲了下來,把頭深深地埋在雙臂之間,放聲大哭。
“埃德……”
他模模糊糊地聽見伊斯的聲音,感覺到他輕拍他的肩頭像是某種安慰。
“讓他哭吧,伊斯……讓他哭。”那是艾倫的聲音。
伊斯沒再碰他。但直到他哭到聲音嘶啞,意識被壓抑許久的發洩刷成一片空白,蹲在那裡發呆……都始終站在他身邊。
。
瓦拉?辛格爾的葬禮在兩天後的黃昏舉行。
克利瑟斯家族的後代埋骨於她偉大的祖先之側,墓碑上的銘文只有簡單的一行——“可敬的女人,偉大的母親與妻子。”
葬禮上沒有祈禱。即使有,也沒有人念出口,這些日子裡似乎所有人都對神明失去了信心……何況瓦拉本身也並不是虔誠的信徒。
“她清白的靈魂不會被任何神聖的安息之地所拒絕,即便行入地獄也沒有任何火焰能傷害,如果她想要留在這個世界漂泊至消失,那也是她的自由。”
諾威這樣輕聲告訴埃德,那給了埃德一種奇異的安慰。
對於一個在選擇自己的生活時毫不猶豫的女人來說,瓦拉的靈魂很可能會選擇最後一種方式……那意味著她很可能還在他身邊。
但他並不曾在夢中見到她……那是因為他讓她失望了嗎?
他無法放開這種想法。事實上,他大概讓所有人失望了。
夜色降臨時他拖著腳步走進花園。他知道有人遠遠地跟在他身後——諾威或伊斯,他聽不見腳步聲。他的朋友們依舊小心翼翼地不肯放他一個人獨處。
但他沒料到花園裡也有人。
克利瑟斯堡的花園一向是由瓦拉親自打理,在她逝去之後,女管家蒙森大概也沒什麼心情來理會這些無用的花草。
埃德也並不是來看花的,他只是無意間走到了這裡,柔和的月光下,那個蹲在花叢邊的纖細身影讓他的心猛地一跳,幾乎脫口叫出母親的名字。但他很快分辨出,那並不是瓦拉。
“埃德?”娜里亞站了起來,在裙子上擦了擦手,“你是……要給瓦拉摘些花嗎?”
但她自己並不是在摘花。
月光照亮花瓣上水珠,埃德意識到,娜里亞是在給花澆水……就像瓦拉平常會做的那樣。
“我只是……覺得瓦拉不會希望這些花枯掉的。”娜里亞有些侷促地說。
埃德的沉默似乎讓她開始不安起來。
“……是的,她不會希望。”埃德勉強開口。
院子裡種了許多種花,但現在正是玫瑰盛開的季節,粉色,白色,嫣紅……不同品種的玫瑰散發出的濃郁香氣壓倒了一切,讓埃德幾乎有些無法呼吸。
“當我母親去世的時候……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娜里亞突然輕聲說道,環顧周圍盛開的花朵,,“就像心裡有一個巨大的空洞,再也沒有東西能夠填滿它……然後有一天我看見廚房裡她用來做小點心的模具,它們被扔在那裡,髒兮兮地發了黴……我把它們洗乾淨,做出了一堆難以下嚥的東西,一個個吃掉……不管怎樣,它們聞起來還是挺香的,就像母親做的一樣……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就沒那麼傷心了。我知道我還得活下去,那就乾脆好好地活著。我得學會做點心,等父親回來的時候做給他吃。母親以前總愛說美味的點心能讓人覺得幸福……”
她突然停了下來,有些慌亂地看了埃德一眼。
“抱歉……”她說,“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埃德用力搖頭——這根本沒什麼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