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衝憂心道,“斷不能讓他們這麼走了,否則動搖人心,恐傷士氣。”
許攸神色陰鶩,“我這天馗關也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有顧忌不表示怕他們。
七日後,天馗關破。
後世如此記載天馗關一役。
元鼎七年秋,帝舉兵二十萬分二路東征,城池屢破之,入冀腹地。時魯地豪族暴掠,百姓皆苦之。聞北齊來,民眾翹首待,嘉定民私開城門迎。三月內,北齊連下四郡,士卒無所犯,民皆愛之。
大軍至天馗關下,魯將許攸善守,關隘奇險,兵多食足,奮擊不得破,死傷多矣。
時公主昭於清河安富恤貧,聞城不可下,至天馗關,獻策。徵東將軍宋朔採之。
二日後,於城外接器物。原魯百姓聚集,日夜哭啼,關內軍民皆聞之,人心蠢動,豪族驚懼交加,欲奔。許攸怒,阻之,大亂。
當是時,宋朔率百壯士潛水奇襲涇河水寨,魯軍不察,上岸,近城門,因風縱火,彈焰彌天,朔執長刀,斬百人首,魯軍懼恐如修羅,莫不敢前。城門得開,大軍挺入,險中得勝大破之,虜許攸,俘五萬眾。
遙遙聽著鑼鼓喧天之聲,李昭想應該成功了,嘴角翹了翹最終耷拉下來,李昭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涇河湍急刺骨,她仗著知道一點水下儲氣換氣之法,提出百壯士奇襲,他們都很清楚,這百人凶多吉少。自來一將功成萬骨枯。
“宋將軍過來了!”
“哪位?”李昭下意識問,一顆心提到了喉嚨口,身為主將宋朔本不該冒險,然他狠絕的戰鬥風格十分有感染力,能令手下爆發出最強戰鬥力,以一當十,所以他主動將自己加在三百壯士名單之上。任宋臚連同其它參將如何勸也要一意孤行。她當時嘴唇翕翕合合了半天,最終只說了保重二字。
“宋臚副將。”在主將不在場時,大家不約而同的喜歡忽略掉那個副字。
李昭臉色白了白。
宋臚入內,一臉的心急如焚,“阿朔重傷,危在旦夕。”
煞那間李昭臉上的血色褪盡,肌膚白的幾乎透明,宋臚一喜的同時心頭緊了緊。
李昭立時站起來,往外走。
宋臚摸了摸臉才跟上。
走到一半,李昭毫無徵兆的停下,宋臚詫異,正要問,就見李昭抬頭盯著他的眼睛,臉上的表情是一種風雨欲來的暴怒,一字一頓道,“你—騙—我!”
宋臚下意識要否認,可聽李昭那篤定的語氣,先後退了幾步才小心翼翼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太鎮定!”
“我已經裝的很著急了。”宋臚嘀咕,又似笑非笑的看著李昭,“倒是你太著急了!”
李昭臉色不變,只是冷冷的看著宋臚,“這種時刻你還有心思玩笑,贏得很漂亮嗎?沒有傷亡嗎?”
宋臚臉色微變。
見他如此,李昭反倒不是滋味,低聲道,“我心情不好。”
宋臚揉了揉她的腦袋,“是我輕狂,我習慣了傷亡不是我把傷亡當玩笑的理由。這一戰贏得很漂亮,也許是我這輩子贏得最漂亮的一仗了。”至於傷亡,宋臚沒有細說,目前還沒統計出來,不至於觸目驚心但也不少,攻城之戰便是如此,狹路相逢勇者勝。
看一眼李昭,宋臚繼續道,“你對阿朔到底是個什麼想法,若是你覺得他還行早點把事情定了,你倆都不小了。阿朔打起仗來不要命,有了家室責任總會愛惜自己一點。”對上李昭,他把話說的十分直白,李昭不是會扭捏的性子。
李昭笑了笑,“家室是他的責任,難道這些死心塌地追隨他的將士就不是他的責任了,哪怕他有了牽掛的也不會從此畏首不前。”正因為知道這點,所以李昭沒有勸,因為她知道沒用。宋朔心性純粹,他沒有君子不立危牆的概念,哪怕很多人為此詬病他沒有大局觀。
李湛告訴過她,兩軍交戰,一般而言,最先接觸的是前面那幾百人,這百人氣勢如虹,遇佛殺佛遇神殺神,便會帶動己方士氣,力挫對方銳氣,甚而造成敵軍恐慌情緒蔓延,以至於喪失鬥志進而全線潰敗。宋朔正是深知這一點,才會身先士卒。他讓自己化身為尖刀,以最小的代價得到最大的勝利。
宋臚怔怔的看著她,不想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半響道,“你倒是瞭解他。我聽你話頭頗為欣賞他,你也關心他。你們又是自幼相識,知根知底,阿朔日後也不會阻止你做事,難道不是最合適你的人嗎?況且阿朔還心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