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他預感到他就要失去小玲,甚至是石頭。他們之間在暗暗地樹起一道壁壘,把他們慢慢地隔開了。
母親和王雷下地幹活了。父親一人坐在院子裡,秋日的陽光依然熱烈,把整個院子照得熱烘烘的。王電想:不能回家什麼都不幹呀?就走出了屋子。王鵬烈一看王電出來了,就說:“飯在廚房裡,餓得話就去吃!”王電去廚房吃了兩口飯,就要去下地。父親說:“心情好點了?”王電說:“嗯。爸,我下地了。”父親說:“去吧。不能回家啥都不幹呀?去吧!”
王電走到大堤前,看見石頭正在和大隊上的一些幹部在堤下量地。量完了之後,村長說:“石頭,這塊地就由你承包了,你可得按著合同上的條款執行呀?”石頭說:“放心吧,叔。”大隊上的幹部們就走了。石頭準備低頭把田壠培起來。這時他看見了王電。王電走到他跟前問他:“你承名這地幹什麼?”石頭淡淡地說:“我想辦個農場,種點經濟作物,還想養點雞和豬。”王電說:“你倒是真有想法?”又問:“錢夠嗎?”石頭回答說:“夠了!我朝村上借了點!自己這兩年打工也掙了點錢!”王電說:“不夠,我那兒還有點。”石頭說:“謝了!”王電掏出一支菸遞給石頭,說:“我想和你談談?走,上大堤吧?”石頭便跟著王電上了大堤。
大堤上一開始非常清爽,可是不一會兒就起了風,颳得樹杈子直響,颳得大運河的臭味兒劈天蓋地地四處飄散。兩人坐在一個土堆上。王電說:“石頭,你變了?”石頭淡淡一笑說:“是嗎?”王電說:“我感覺我們沒有以前的親了。”石頭說:“人是會變得。”王電說:“是呀,這世上的一切都是會變得。”又回頭看看大運河說:“就像這流淌了一千多年的大運河,現在卻變成了一個臭水溝。”石頭說:“我也不希望變,可是時間帶來了太多的東西,以致於我每走一步都思考自己丟失了什麼,缺少什麼,得到什麼,我不得不這樣想。”王電問:“能告訴我,你和小玲……”石頭說:“王電,你知道我這兩年都在幹什麼嗎?我一直在找小玲。我猜她去了你當兵的那個城市,所以就去找她。可以說是歷盡千辛萬苦才找到她。當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卻在向我呼救。我永遠無法忘記她當時痛苦的樣子。”王電一怔,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石頭就把來龍去脈都告訴了他。王電聽後氣得不行。石頭有點輕蔑地說:“哼!小玲為你吃盡了苦頭,她真是個苦命的人,從小被他爹打,現在又遭遇這麼多令她恥辱的事,我真是替她鳴不平呀!”風更大了,颳起了地裡的塵土,也刮來了一些又濃又厚的雲彩,慢慢地遮住了天空,遮住了陽光。
王電又問:“石頭,你,你喜歡小玲,是嗎?”石頭停了一會兒說:“我可能比你喜歡的還要早。可是,小玲的心裡只有你,哪裡還能容得下我呀?”王電說:“可是,我分明的感覺到,我們之間越來越遠。”石頭笑了一下說:“哼!是你和她越來越遠吧?”王電說:“不是。我只是感覺。”石頭突然急了,說:“感覺?你沒有感覺到小玲的心裡依然有你嗎?王電,我知道你現在飛黃騰達了,看不上小玲了是不是?”王電急於解釋,卻搶不上話。石頭接著說:“王電,我告訴你,人是會變得,如你說就像這流淌了一千多年的大運河,現在卻變成了臭水溝。可是,感情不會變,一個人的感情如果反覆無常的話,那麼他連這個臭水溝都不如!”石頭言辭激烈地說:“王電,我喜歡小玲,我不會讓她再受到傷害,我會爭取到她的愛。我要公然挑戰你在小玲心目中的位置。”說著起身就走,又回頭說:“不要怪我自私!這件事我不能讓你!”
王電看著他憤憤離去的身影,默默地呆立在原地。他頂著難聞的氣味兒向運河走去。黑乎乎地河水泛著白色的泡沫,像一條黑中帶白的帶子在起伏搖曳。河裡有一條小鐵船被衝到了大閘的閘門口,它沒有了纜繩只能隨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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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電去了自己家的地裡,看見王雷和母親正在耩麥子便過去幫忙。母親看見王電的精神好了,總算放心了。王電說:“娘,我來幹吧?”母親說:“快完了,快完了!你在地頭兒坐會吧,一會用小推車把東西推回家。”王電就在地頭兒坐了下來。
王電乾脆躺了下來,讓身體緊貼著土地。他感到一股溼潤的氣體帶著濃濃的土香浸入自己的身體, 全身都舒服極了。這種感覺只在小的時候有過,自從離開了家鄉,離開了這片土地,他就再也沒有過。他望著高遠而蔚藍的天空,產生了無限的遐想,所有的疲憊與憂煩,在此時都悄悄地溜走了,他的腦海裡呈現出平靜與安祥的景象。
王雷扛著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