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氣,您連著累了這兩日,身子怕是有虧虛,再動肝火對身子不好!”錦之見蘇禮生氣,忙上前勸慰道:“今天家中事情這般繁雜,太太說這個當口找人去請大夫,弄不好要被人說閒話的,今個兒姑娘在家裡和外頭人面前都這麼露臉,本就被那麼多雙眼睛盯著,要是出去請大夫折騰,傳出去要被人說太太恃寵。”
“那有病也不能就這麼拖著啊!”蘇禮尋思片刻招呼半夏道,“哥哥應該已經回家了,你去讓他出門請大夫,然後去娘那邊,著人把角門開啟,那邊素日都是鎖著的,也沒人看門,園子進而都是自家的人,不礙事的,即便萬一傳出去風聲,便只說是哥哥心疼孃親,自作主張便是了。”
半夏應諾著下去,錦之上前將一梅花式填漆炕桌放在蘇禮身旁,從檀木托盤中端上幾個盤子碗的,蘇禮瞧著無外乎是粥,湯和幾小碟醬菜之類,看著就沒什麼胃口,皺眉搖搖頭說:“都拿下去吧,我不餓。”
“姑娘昨晚一夜未睡,今個兒從早到現在更是粒米未進,怎麼能說不餓呢!”錦之只能軟言勸她,“即便是姑娘不覺得餓,那胃腸也該餓了,好歹少用幾口,暖暖胃口也好的,不然這樣再睡下,怕是要把胃餓壞的。”
“老太爺和老太太那邊如何了?”蘇禮扭頭來問。
錦之見她執意不吃,只好先將那桌子端到一旁放下,才回話道:“老太爺還是那樣,人一直昏睡著,好在湯藥還能送下去,聽奴婢娘說太醫都說,如今不過就是靠藥材吊著命,能多捱一時算一時罷了。下午京中大小官員,什麼皇商世家的,全都有人來瞧,老太太推說在祠堂唸經,好歹歇了一歇,一直是大老爺和二老爺在外應酬,女眷們是二太太和五姑娘張羅的。”
“對了,老七的喪事……”蘇禮聽到錦之說五姑娘,這才想起今日家中還有喪事。
“七姑娘還未及笄,而且如今老太爺這般情形,更加不能辦喪事,老太太原本說讓拖出去焚化就隨便埋了,後來也許是為了給老太爺積福,也許是被四太太哭得煩了,便允了在家停靈一日然後拉出去下葬。”錦之跟蘇禮講著,“可憐七姑娘,小小年紀就去了,還要落個孤魂野鬼的下場。”
“孤魂野鬼?”蘇禮不解地問。
“是啊,七姑娘還未成親,又是自盡,只能葬在外邊兒,不能進墓園的。”
說著話書雪拎著熱水進來,跟錦之一起伺候蘇禮洗臉洗手,錦之忍不住勸道:“姑娘,您哪怕是沒胃口,也少進幾口可好?是不是這幾樣不合您的口味,您想吃什麼奴婢去給您做。”
她說完半晌也沒聽見蘇禮說話,抬頭一看蘇禮愣愣地不知在想什麼,忽然就說:“你們給我找身素色的衣服,我去送送七妹妹。”
“姑娘,都這麼晚了,停靈的地方陰氣重,要不您明早再去吧!”錦之沒想到蘇禮竟說要去拜靈,忙勸阻道。
“讓你去準備就去準備!”蘇禮皺眉道。
錦之見狀只好吩咐書雪去拿衣服,又不放心地囑咐道:“去拿那套玉色如意雲紋緞裳,再把梳妝盒跟首飾盒一道取來。”如今老太爺臥病在床,白色卻是不能穿的,但去拜靈又不能穿得鮮亮,只能這樣折中取個靠色。
看著書雪出門,錦之又忍不住勸道:“姑娘又是何苦,除了四老爺和四太太,四姨奶奶如今也在那邊,您這樣過去還指不定怎麼被人排遣,您如今身子也不好,何苦去吃這個排頭。”
“我知道你是替我想,但是我跟七妹妹總算姐妹一場,雖說她對我不仁,但人死燈滅,前塵盡消,我又何苦念著那點錯處不放,去瞧瞧她總算是我們今生姐妹一場。”蘇禮嘴上是如此說著,其實心裡想的卻是,蘇祺是死了,但是府裡還有那麼多人瞧著,自己若是連她停靈都不肯去拜一拜,豈不是顯得自己量窄小氣。而且自己從不信鬼神之說,人死萬事消,又不用什麼力氣,何不去做個姿態。
至於四房的人,老太太如今不過是顧忌老太爺的病,而且也沒時間和精力來收拾他們,就算去了被罵幾句,又能有什麼相干,反正他們也張揚不了幾日。
所以她坐起身子,吩咐錦之道:“就梳個簡單的髮髻,用那個白玉簪子點綴便好。耳墜子挑那對玉蘭花的。”說罷褪下手上的赤金釧子,從枕邊摸出之前老太太賞的楠木串珠戴在腕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花開五朵,一枝獨秀
靈堂布置在家中極為偏僻的一個院落,蘇禮坐車從外面夾道繞過大半個蘇府,這才下車換成軟轎。
因為不能披白,所以門口連對帶著“奠”字的白紙燈籠都沒有,僅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