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慈並不矯情,沒有冷顏推拒,微笑中略一欠身,將玉盒接過,並不查驗,隨手又放在一邊。
這趙子曰八日來雖未與他照面,卻透過不同渠道,透露出歉意,直至今日時機成熟,才找上門來。這麼說也不對。
因為此時四面來風,並無門戶,餘慈是在天翼樓……上面的懸崖頂部。
距易寶宴正式開始,還有三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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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買賣
崖頂的兩人不知道,在不久前的大雪夜,就是這個懸崖邊上,還有兩位了不得的人物進行了一場對話,直接改變了絕壁城、天裂谷、乃至更廣闊天地的局勢。
之所以在這裡碰面,是因為天翼樓上正為晚間的易寶宴進行最後的佈置,不適於交談,而且餘慈覺得,這個地方要比天翼樓來得更高、視野更寬闊、給他的感覺也更好。
趙子曰自然沒有意見。
此時兩人都很隨意地席地而坐,天翼樓的胖掌櫃耿福派了兩個身手矯健的夥計攀上崖,專門送來鋪地的毯子、案几等物,盡心安排。
趙子曰看起來是倒是個慢性子,說話比較迂迴含蓄,待正式表達完歉意,便開始和餘慈聊些不著邊際的東西,慢慢地地往絕壁城的局勢上靠,論及一些他這兩日看出來的東西。大約就是白日府如何如何、萬靈門和其他宗門如何如何,包括妖魔的動向等等。
末了便感嘆道:“一時一地的局面也艱難得很,我這個外地人看著是眼花繚亂,道友主持城內外事務,想必也是辛苦。”
這是討乖賣好了,餘慈掃他一眼,笑道:“其實沒這麼複雜。”
說著他在案几上劃了道線,指頭在兩邊點了點:“不是這邊,就是那邊。我要做的,就是讓兩邊變成一邊,很簡單。”
“哦?餘道友果然是豪爽人物,豪爽人物!”
趙子曰臉上笑容倒還把持得住,只是後面的話就有點兒接不上來。
到現在為止的交談,都不是一個通神修士對還丹修士的態度,但卻是離塵宗對一個“外地人”的態度。餘慈已經習慣了這一角色,看起來趙子曰也有這個覺悟,他很認真地思考起來。
餘慈也不管他,從這邊看下去,絕壁城千萬間屋宇頂部的磚瓦反射著陽光,使得冬末天氣看起來愈發地和暖,春天將近,連空氣都變得溼潤起來。他做了一次長長的深呼吸,身前魚龍便有感應,尾巴甩擊,在他身邊繞起圈子。
以控靈法飼養魚龍已近十日,二者間的感應愈發地清晰。餘慈便是閉上眼睛,也能感覺到魚龍在周圍裡許方圓的移動軌跡,有時候小傢伙離得近了,呼吸吐納時,便感覺著雙方氣息互通——當然,大部分時間還是魚龍單方面地吸取他的元氣以自肥,可這總還是形成了一條連線。
也許是之前修煉《玄元根本氣法》太過投入,餘慈自覺不自覺便拿物象心象的思維去考慮。尤其是“從整體著眼、從結構入手、借外物映襯心象”的思路,由於是他的得意之作,影響更是深刻。
他便不止一次地去想,若是將魚龍也納入他“心內虛空”,又會是怎樣一番有趣的模樣。
只是,這終究是妄想罷了。
魚龍作為生靈,其氣機之活潑、形神變化之複雜,即使比不上萬物靈長的人類,也遠遠超過那些結構規整、氣機運轉相對單一的法器。他不是解良那般的天才,便是把魚龍化入他的“物象”中,也難以一“筆”勾連,在‘心內虛空’映現。
說白了,還是把握不住,而且,就算是勾上了,又有什麼用?
正轉著類似的念頭,另一邊趙子曰又開了口:
“餘道友,這條魚龍當真不賣麼?”
餘慈聞言,將注意力從魚龍身上移回來,心下微有不悅。不過看趙子曰的模樣,又很是誠懇,他衝著餘慈拱拱手,道:
“餘道友,不是在下不懂得規矩,其實我是太明白這易寶宴的規矩,道友若是想在這上面換得稱心如意之物,恐怕不那麼容易!”
“哦?”
趙子曰見餘慈有了興趣,便笑著往下說:“我們北荒資源貧瘠,在那邊生存,大部分應用之物,都要靠南邊那些大商家供應。要說商鋪店面的繁華,是要比這邊強許多的。故而,對這些大商家的慣用手段,在下也比較瞭解。便如這易寶宴,道友在宴前可見到他們發下寶物清單?”
“這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