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寸步難行。丘佩身外瑩瑩發光,光色輪轉,還有一些肉眼分辨不出的變化,為排布的機關測知,這才通行無阻。
臨到底部,那裡已經有人等著。
此人名叫梁建,五短身材,身形削瘦,面色透著一層青黃光澤,顯得陰沉壓抑。這位乃是隨心閣自小培養的長生真人,也是船上三個長生級別的護衛之一。而他另一個身份,則是丘佩的搭檔,同樣身負監察之責,只是身在暗處,起輔助作用。
看到丘佩,梁建有些困惑,也有些警惕。
外面的局面他也知道一些,正是緊張頭痛的時候,丘佩此時過來,說不定就會引起哪個大能的注意。當然,某種意義上,同在一條船上,就是不注意又如何?難道還能跑得了他們?
不過該問的話還是要問:“怎麼到這兒來了?”
丘佩無意識地笑了笑,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好像不看到艙底的貨物,心神就定不下來。只是對梁建可不能這麼說,她便道:“事機走漏,藏著也沒意義,我過來看看,若能做下拆解,趁亂運走一些的話……”
這確實是她曾有過的想法,是想將一些部件藏入交付的資源、材料中,轉移出去,但變數太大,驗貨的關口也不是那麼好過,若再激怒了那些大能,本來會有的活命機會,就要給葬送掉了。
相較於前途、地位,還是性命更寶貴些……
看梁建怦然心動的表情,丘佩忽然發現,自己做了蠢事。
梁建和她不一樣,自小在隨心閣長大,受那些耆老親炙,洗腦入心,對隨心閣的忠誠,遠比她這個大姓子弟強烈得多,也純粹得多。這種方式固然危險,可他是真可能不顧性命去做的。
而以其性格,萬難做到天衣無縫,那時候倒黴的是全船之人,丘佩自己也別想解脫。
正要亂以他語,忽有暈眩襲來,這感覺是如此強烈,以至於丘佩幾乎要立身不住,本能扶住艙壁,才沒有跌倒。
剎那間,她心跳速度較正常區間狂飆了五倍有多,若是常人,直接就是個“死”字。便在心臟的驅動下,氣血蒸騰奔湧,直衝頂門,卻出奇地沒有悶漲之感,反而是空洞洞的,彷彿有一個無底深淵沉陷,將她一身元氣菁華都抽離乾淨。
如此境況之下,恐懼之情再所難免。她張開嘴,想向梁建求助,那邊也發現異常。長生真人的眼光,已經是在另一個層次,梁建臉色當即就是發黑:
“你著道了!”
雖然是發現有問題,可根源在哪兒,如何解決,梁建也是完全摸不著頭腦。
他只能看到,丘佩神魂激烈動盪,失去了對肉身的控制,以至於元氣逆行,直衝腦宮,那勢頭怕是瞬間就能將其震成痴呆,可莫名地就在那裡運化盤轉,明顯是受攝於人。
但對方究竟要幹什麼?
倒是遠在上層甲板,隔了數道法陣的遊紫梧看得更明白:“蘊丹出丹,極度刻意,火候掌握得一塌糊塗……這人真的煉過丹嗎?唔,色分五彩,竟然成了?”
就在他感慨之時,緲不可測的遙遠虛空之外,某個意識忽有觸動。
遊紫梧微微一怔,隨即垂首靜心,也將自身神魂徹底開放,所有感應,都任由那位調撥查閱。
第二十六章 天有二日 月出雲海(上)
下方船艙的異樣,是超出了尋常氣機運化的層次,直指神意、甚至要更加微妙的層面。故而即便是隔了多層防護法陣,還是露了些端倪,別人不說,但凡是長生中人均有所感,僅輕重不同罷了。
只是受到煙霞嵐光障和下層防禦法陣的相斥反應,他們的感應也變得滯澀難行,難以看清那邊發生的變故。
幾乎所有放出感應的人們,都碰上了這個問題。
只有真正知情的那幾位,沒有類似的困擾。遊紫梧早早地將心念寄託在丘佩身上,深入要害地帶,至於武元辰,則根本沒理會那邊的情況,魔意洶然,只把遊紫梧看得更緊。
可是,來自於大劫法宗師的靈覺,莫名就給他以警兆。
遊紫梧那邊,好像有些微妙的變化,本來差不多達到某個動態平衡的階段,可如今神意力量壓過去,倏乎間就多出幾分靈動,就像是,就像是……前幾日與那個上清宗的傢伙隔空對沖時那樣。
一念既生,武元辰忍不住就有些分心:之前在船外雲層中,他與那個姓餘的狹路相逢,卻因為彼此都有傷在身,且所處形勢都不是那麼有利,這才達成了臨時的和解協議,並以咒誓擔保。
他承諾在北地三湖期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