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聲劍吟,在千鈞一髮之際,靈矯飛劍挑在重槌下沿,那一道劍光已經不見實體,只有森然鋒銳之氣,兼有強韌之性,竟是用極至精湛的馭劍術,將重槌以及所蘊的恢宏之力硬生生挑開。
盛桐見狀,一聲不哼,腳下微動,挑了樊清起來,挾著雄渾大力,朝著靈矯直撞過去。而在靈矯側後方,一直半死不活的飛天蜈蚣暴起,嘴巴一張,暗黃丹氣擴散,籠罩三丈方圓,把所有人都裹在裡面,而顯然又是樊清受到更多的傷害。
靈矯臉上早無笑容,眸中寒芒凜冽,已然發怒。直至此刻,她都沒機會弄明白,為何盛桐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反戈一擊。
樊清是她摯友,不可不救,她一邊用丹霞法衣上的霞光纏住盛桐的重拳,一邊用飛劍抵擋重槌,又再分心思,一記劍指探出,破開飛天蜈蚣的暗黃丹氣,刺中樊清心口,連續上百道劍氣連環,撕碎並卸掉了盛桐藏蘊其中的惡毒法力,不顧反震,又將樊清鎖脈封竅,留了下來。
見她如此做法,盛桐嘿地一聲冷笑。
不能說靈矯應變不得力,可她的修為本就比盛桐有一些差距,如今終究還是分了心,且將樊清救下,更是平添累贅。她素來以矯然飛動、奇幻多變的劍術見長,如此一來,便是捨去了最鋒利的武器。
盛桐豈會放過這個機會?他長吸口氣,重槌之上顯化出層層烏光符咒,大小雖沒有變化,卻是沉重了數十倍,再一次狠狠砸下。而以重槌為中心,虛空扭曲遮蔽,元氣流動都急劇變化,彼此相激,化為一層層符咒,連續摞下,大氣中轟轟作響,竟是將靈矯硬壓在地上,雙腳入地幾近半尺。
靈矯身上丹霞法衣晃動,霞光如水波般盪漾,可此時盛桐已經展開了真人界域,將靈矯徹底壓制,更以己之長,攻彼之短,要的就是硬碰硬,連續數記重槌轟下。
遠方巡防組的修士終於發現這裡出了問題,一時間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只是循跡衝了過來。
這是最蠢不過的選擇,可靈矯沒有餘力阻止,盛桐則全不理睬,一門心思只往靈矯身上砸。
勢力是如此猛烈,被鎖脈封竅的樊清,這時才剛剛落地,滾落到靈矯腳邊,雖是被靈矯救下,卻不知飛天蜈蚣使的是什麼毒素,“哧”聲長音裡,她全身都爆出一層血霧,形貌淒厲之至。而就在血霧中,一頭形似蟒蛇,身軀兩側卻生長有密密麻麻長足的怪物虛影騰起,撲面而至。
千毒龍!
不想竟在此時看到天魔十三外道之一,更因為那其中毒素侵入,連丹霞法衣都沒擋住,靈矯心神一個恍惚,劍氣縱橫,將虛影斬下,但劍意流轉分明已出現了滯澀,最終還是著了道兒。而她也發現,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中毒,還有毒素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深入腠理筋脈,內外毒素相激,來勢愈發恐怖。
靈矯知道事不可為,飛劍再度挑開重槌,捲起樊清,馭劍想走。哪知周邊叢林,草木瘋長,無數長藤、粗枝佈下彌天蓋地的大網,同時那枝葉各自拼合,化為古奧符文,排列鋪張,壓力直抵形神,竟然又是一重界域!
兩重界域壓下,偏偏她劍意運轉恰在一個滯澀的當口,盛桐一聲厲喝,重槌轟擊,硬生生撞破劍光,靈矯終於堅持不住,飛劍哀鳴一聲,已受了重創,靈矯同樣口鼻溢血,整個臟腑都在抖顫。
周圍那些粗藤嗡然而上,一個個都好比龍筋一般,劍氣破之不開,就是破開小口,也很快恢復,更有無數藤蔓撲來,將她重重纏縛,連飛劍都不知捲到了哪裡去。
正掙扎之際,前面藤蔓倏然一分,盛桐穿插進來,施了辣手,重拳猛擊她的小腹,五臟移位,隨即固定,難以復位,顯是一種非常陰毒的封禁之術。
靈矯再咯出一口鮮血,再無抵抗之力,眼睛卻是死盯著盛桐,眉心倏然開裂,祖竅中劍芒驟閃,化為一道冰冷白光,穿透虛空。
盛桐哪想到會有這般變故,當即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呼,吃劍氣一擊,他左眼貫穿,當即爆裂,更險些破入腦宮,這還是雙重界域扭曲後的結果。劍芒折射,從他左後頸上穿出去,在後方化為片片羽毛似的光影,消失不見,而他整個臉都被刺入肌骨神魂的寒意凍結了。
“雪落羽光劍……這是胡姒保護徒弟的後手吧。”
叢林中深處,傳來色蘊的聲音,盛桐捂著臉,半晌,忽然暴起,祭在半空的重槌狠擊靈矯天門,槌力貫透全身,喀喇喇不知斷了多少根骨頭,神魂劍胎更是遭到重創,整個人都軟垂下去,再無知覺。
旁邊飛天蜈蚣給嚇了一跳:“盛桐你想讓咱們雞飛蛋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