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琢磨相關事項,黑暗中忽地傳來一聲悶悶的震動,並不甚大,卻是人人皆聞,室內甚至都有些晃盪起來。眾修士頗是意外,有人問:
“趙閣主,你那邊地動了?”
“這倒不曾。”
“我這邊也沒什麼感覺,像是從哪個傳音法陣裡出來的。”
“是我這裡……
終於有人出面“認領”,卻盡是茫然。
此時,震動前期的共振現象消褪,倒是顯出真正的音色。
“是誰在吼?”
“不錯,像是吼嘯之音……嘖,這大嗓門兒!”
相對於其他人,趙相山要更敏感一些,當即問道:“道友身在何處?”
別人不知道趙相山的意思,但對當事人而言,實在是非常管用的提醒。那邊遲疑了一下,回應道:“洗玉湖南岸……離海商會的蓮花池倒近!”
稍頓,那邊又道:“是不是餘慈又出什麼妖蛾子了?”
話音裡莫名地有些心虛。
趙相山猶豫了下,還是沒有開啟水鏡,檢視實際情況。
他的水鏡之所以能夠同步映現蓮花池上的影像,也是從三元秘陣處發端,孫維幀完蛋,那條線路也就不安全了。雖說他在洗玉盟的人脈,足夠保他,可真鬧得灰頭土臉,也不好看不是?
他一個遲疑的功夫,已經有人先問出來:“距離究竟有多遠?”
“……七百餘里。”
一句話把各方修士都給噎得不輕:“七百里!究竟是不是餘慈啊,這麼遠的距離,音波傳導過來都要一刻鐘,且是衰減得不成樣子,你能聽得出來?”
此時,吼嘯的餘波都已散盡,那位修士也不好確定是否真的和餘慈有關聯,只能悶聲不語。
趙相山倒覺得,此人的感覺也許還有點兒道理。他已經分辨出,那邊大概的身份,其人也是長生中人,靈覺不俗,不會輕易就生出錯覺的。
此界確實有強人大能,可以用音殺之術,短時間內碾壓相關傳導法則,轟傳百里、千里,屠盡區域內一切生靈。可這麼做所耗費的力量和達到的效果,完全不成比例。同樣的消耗,大可換成幾十上百種更高效的方式。
餘慈何必這樣做?做來又有何用?
此時氣氛已經變得輕鬆起來,只聽人笑道:“難道是那位太憋屈了,吼一嗓子,消消火?”
黑暗中又是一陣鬨笑,趙相山也在笑,笑容裡,他逐一複查幾個已經安排好的關鍵節點。
孫維幀那邊兒,直接斬斷了水鏡傳影的線路就好,由始至終,他和無極閣都沒有直接介入,絕對找不出把柄。
至於赤霄天那邊,到目前為止,讓趙相山頗為滿意。赤霄咒殺印所加持的咒術,可以如風雷鼓盪,也能如春水纏綿,運用之妙,存乎一心。血府老祖的把握,果然是爐火純青。
這正是他所希望得到的結果。
便是餘慈有玄黃殺劍又如何?三元秘陣近在咫尺,他能斬麼?赤霄天遠在億萬裡之外,他怎麼處置?
正是斬無可斬,破無可破!
兩邊都是嚴密無縫,餘慈又能怎樣?
我能怎樣?
餘慈閉上眼睛,隔絕了外界的光線,漆黑的世界能讓他躁熱的心臟稍微冷靜片刻。
神魂層面,咒力的侵襲始終未斷,暫時沒有特別兇狠的衝擊,可是那種腐蝕神魂、磨滅真性的痛苦滋味兒,便如陰雲,覆蓋在他頭頂。
那個浩然宗的荀願,一邊為他解除束縛,一邊不停在他耳邊說話,大約是解釋,剛剛與他為難的“監察”,並非是正選人物,而是穿了某個空子,到此作亂。
好吧,餘慈知道自己的人緣也就一般,可什麼樣的仇恨,會讓那傢伙忘乎生死,闖到三元秘陣中樞,專門與他為難?
到最後,荀願也有些說不下去了,只能翻來覆去地講一些“必會給天君交待”的言語,但究竟怎麼交待,沒給出任何有意義的東西。
也許這位出身浩然宗的修士,勤習經典,知行合一,確實是一個正派人物,但他卻不知道,在當前情況下,這種迂腐呆板的作為,只會讓人愈發煩躁。
到後來,也許是聽得多了,以至於餘慈耳中都出現了幻聽。
冥冥之中,似乎有很多人一直在呼喚他,卻彷彿隔了厚厚的幕布,十分模糊,好像連名字也叫得岔了,但那意味兒,確實是叫他沒錯。
裡面是滿滿的惡意和嘲弄。
如果這些是幻覺,那麼,當他用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