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連回旋的餘地都喪失掉了。
餘慈眉頭皺起,以他所見,帝天羅不應該這樣虎頭蛇尾才對。
一念未絕,便見帝天羅腦後,有靈光飛騰,直衝雲霄。
剎那間,“暗蝕界域”都搖動起來,那矯然靈光所蘊的強壓,直迫心神,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東昌子本是在“心魔煉返”關鍵時刻,自認為在界域中無人能擾,哪知變生腋肘,不由為之駭然。
抬眼看時,卻見那靈光迎風招展,化為一卷圖景,徐徐鋪開。
其上山脈如龍,勢貫九野,又若一劍橫亙於海天之間,有千堆雪浪,銳意森寒。山勢海景並立,意象明晰深刻,世間也僅有一處而已。
靈綱山!
東昌子雖沒那個膽量,親至靈綱山這等論劍軒核心之地,可修行千百年,基本情況總還是瞭解的。他眼神不自覺投注,與傳說中的景緻一一對應:
造化峰、凌霄峰、天尺峰……
奇峰林立,氣象紛呈,似乎是哪位畫道聖手的名作,將某一刻的靈綱山復刻進畫卷之中。
東昌子瞠目結舌。
與之同時,臨海高崖上,餘慈又眯起眼睛。
這一回,和打量帝天羅的時候不一樣。
他是真的被畫卷中的“光芒”刺傷了眼。
畫卷之中,真正刺眼、有價值、且栩栩如生的,是內蘊的層疊流動的劍意——如此純粹鮮明,凌厲強橫,讓人不禁疑惑:
帝天羅這樣的魔門修士,如何能擁有這等劍道異寶?又如何能夠激發威能,運使開來?
是了……影鬼!
餘慈想到了磁光萬化瓶,思路再往前推,還有劍園、界河源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攔海天裂 凹凸之地(完)
早年在劍園,界河源頭,唱主角的是曲無劫、影鬼、羽清玄、羅剎鬼王、大梵妖王這一批最最頂尖的人物。
餘慈在那裡,只能說是在刑天的驅動下,敲個邊鼓,
除他以外,那一批突入界河源頭的修士,更不必說,連旁觀者的資格都算不上。而就在那一批修士中間,若也要分個三六九等,毫無疑問,得利最大的,就是帝天羅。
她是第一個搶奪了曲無劫的收藏,又全身而退的。
劍仙不假外求,能夠入得他們法眼的,無疑擁有著絕大的價值……以及威能。
尤其是當時,還是“沉劍窟主人”的影鬼,寄身劍仙原道法體,大肆破壞,能逃過那一輪劫數的法寶,靈性、威能必然是出類拔萃。
餘慈不免就想:
這一幅畫卷,莫不就是那件法寶?
隨著畫卷鋪展開來,暗蝕界域便給開了天窗,靈光矯然躍空,千百里範圍內都能看到。
可問題是,寶蘊已經不能看下去了,附近九成九……乾脆點兒說,是除了餘慈以外的所有人,都無法直視。
畫卷內蘊的劍意,排斥一切外力。
也許,畫卷之上,真的是某一刻的靈綱山吧。
那淡青的天空、雪白的海浪,厚重的山石,本沒有生命可言,但在畫卷裡,它們活了過來。
更準確地講,是它們所承載的意念和力量,活了過來。
按照天人九法的理論,劍意是靈性的力量,其高度凝聚化合形成的“種胎”,亦即“劍胎”;便是劍修獨立不改的真種子。
靈昧之法,無法從天地法則體系中探知,卻對體系有著強烈的影響。
存或不存,法則體系的結構狀態是不同的。
餘慈也沒有強行透視畫卷的玄妙,而是從法則體系的異化狀態中觀察,逐步判斷、滲透。
畫卷中充斥著劍意,餘慈發現了至少二十種以上。
每一種劍意,都有獨特的韻味兒,有著強烈的“自我意識”——當然,這只是個比喻,用以形容那份生動氣象。
雖然畫卷中沒有任何一個人影,餘慈卻彷彿看到了眾多音容笑貌。
他能“看到”曲無劫、昊典、原道……
在這裡面,劍意即人,人留劍意。
他們是如此鮮明、清晰,就像從來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也沒有任何兩種劍意是相同的。
可在這一刻,它們在共鳴,
同屬於劍仙的超拔意念,傲岸而純粹,但彼此之間,卻有一份對彼此的認同。
使得在某一個剎那,這份恢宏而絕妙的氣象留印虛空。
這不是兩位、三位,而是二十多位